羅伊斯往椅子背上一靠,若有所思地盯著天花板,「您是不是想賄賂我,麥格雷戈先生?」
「確實如此,卡梅倫先生。你是不是個事業心很強的年輕人?」
「確實如此。這可要讓您破費了。」
「為了讓我們所愛的人放心,得到安全,花點兒錢算得了什麼?」
羅伊斯倚在椅子背上,等了片刻說:「我這一生中遇到過很多精力過人的人和聰明人,麥格雷戈先生。您是個榜樣。」
羅伊斯的耳邊響起丹尼爾的轟然大笑,「我很喜歡你,小伙子,絕對如此。卡梅倫家族,不—般啊。你把這件事考慮一下,然後給我一個答覆。我們再安排一個時間,你過來更新一下我家的安全系統。」
他可要掙大錢了。羅伊斯一邊盤算著這該是幾位數,一邊從月光下溜出來,躲進幾棵遮掩那棟房子的高大古樹的陰影裡。
他站在那裡,打量著沒有燈光的窗戶。想像自己是個賊,這對羅伊斯來說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在當警察的幾年裡,他曾對付過無數個竊賊。正因為這個道理,他才決定開一家私人安全設備公司。大多數人躺在床上做甜夢時不知道自己是多麼容易受到傷害。
他像個賊那樣朝房子移動,利用大樹和樹籬作掩護,成片的樹籬改善了環境,但要是有人幹起邪惡的勾當,也擋住了鄰居的視線和街上的車輛。
假如他是個破門而入的人——羅伊斯認為自己是這麼個人,他已經花時間對這棟房子、入口和安全系統做了仔細研究。他曾穿著卡其工作服,帶著寫字板,在大白天來過這裡。誰也不會再對他產生懷疑。而他卻是應一個過於謹慎、過於溺愛孫女的蘇格蘭人的「請求」,在深更半夜來到這裡的。
他知道這套警報系統是一流的。當然,如果他精通電子學的話,羅伊斯決定進人角色,想像自己作為一名竊賊懂得一點電子學。他著手拆除自己的傑作,心裡覺得很好笑。
十五分鐘後,他後退一步,搔了搔下巴:他覺得自己真是聰明。聰明的竊賊也比不上聰明的安全專家。這套系統絕對保險,如果他自己確實想要這麼說的話。假如這套系統不是他親自設計的,他決不可能發現備用設備和安全檢查設備,並使它失去作用。
由於這套系統是他自己設計的,只要再花十分鐘左右時間,他就能闖進去,如果他想闖進去的話。但是,即使要取得現在這點兒進展,這個竊賊也得決心很大,受過不少教育.運氣還得好。他認為,那位麥格雷戈滿可以高枕無憂了。
他感到心滿意足,開始撤退。這時候,一盞燈亮了。他清楚地看見勞拉·麥格雷戈站在大門裡側,烏黑的頭髮一直披到腰部,鮮黃色的T恤衫蓋過大腿,手裡緊緊握著一根路易斯維爾棒球棍。
當她認出他來的時候,他看到她張開嘴巴,眼睛裡露出很激動的神色。
「該死的,你在幹什麼?」
由於隔著玻璃,她的聲音顯得很低沉,但他聽得清楚。「現場檢查。」他大聲回答,「應顧客的請求。」
「我根本沒有請你做現場檢查。」
「是你爺爺請我的。」
他望著她火冒三丈瞇起眼睛,看見她兩手輪番緊握棒球棍,好像她不管怎樣都要揮過來。接著,她飛速轉過身去,抓起電話機。他只看到她兩條激動的腿。
羅伊斯又搔了搔下巴,手指心不在焉地摸著那條傷疤。要是她打電話給警察,他就得花一整夜來進行解釋。他在警察當中有許多朋友,足以避免發生最糟糕的事,但是他知道,那些朋友為了逗樂會把他拘留起來。
這下現場檢查的代價町要加倍了。
過了片刻,勞拉砰地放下話筒。她走到警報系統的控制器那裡,輸進了密碼,然後打開了門上的鎖。
「你們兩個都是白癡,你和我的爺爺。」
「你打電話給那位麥格雷戈了?」
「我當然給他打了電話。你穿著黑衣服破門而入,帶著竊賊作案的工具,難道你認為我會相信你?我真應當用這玩意兒給你一下子。」她接著說,然後把棒球棍靠在牆上。
「感謝你克制自己。」他咧嘴一笑,幽默像夏日的閃電那樣掠過他的眼睛,「我們這麼來看這個問題,現在你的爺爺夜裡可以睡個安穩覺了。」
「我的爺爺從來睡得很安穩。正是他,」她生氣地揮起雙手,這個動作將那T恤衫拉到很危險的高度,「老傢伙夜裡不睡覺,挖空心思來使我們的生活複雜化。他拚命想要實現的惟一目標是把全家人都逼瘋。我至少知道,在今晚的剩餘時間裡,他的耳朵會嗡嗡地響個不停的。」
「幸災樂禍,嗯?」羅伊斯微微一笑,趁勢移得近一點兒,「要是你像我以為的那樣睡在床上,你根本不會知道我在這兒。你晚來兩分鐘我已經溜之大吉。」他伸出手去,摸弄著像一塊淺黑色幕布那樣垂在她肘部的髮梢,「你幹嗎沒有睡覺?」
「我餓了。」她喃喃地說。
「我也餓了。」他又稍稍移近一點兒。那裡恰好有張椅子,她無法往後退去,他認為這是命運安排的,「有什麼吃的?」
現在,她的心怦怦直跳。她感到椅子的一個扶手戳住了背部。此時此刻,他看上去分外危險。他的眼睛裡充滿激情,他的微笑十分頑皮,他看上去是不可抗拒的。他看上去……很誘人。「注意,夥計……」
「我不停地朝你穿著睡衣的身子走過來。」他讓目光懶洋洋地往下移動,然後又把目光抬起來,兩隻手擱在椅子上,把她圈在裡面,「你老是讓我走開,難道你不認為這有點兒太過分了嗎?」
激動的脈搏在她的皮膚上微微跳動,她感到有點兒刺痛,「你只能指望得到『我不認為』這個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