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願坐上太子寶座後的唐慈,為免夜長夢多,也擔心他虛假的面目會被別的皇子給識破,進而被取代,所以還積極地布建一張誰都難以攻破的綿密網,好護住他所擁有的一切權勢。
「但可以預知的,一旦唐慈太子真的順利繼任大統,掌握無盡的權力後,便會露出他的本性來,開始誅殺政敵、剷除異己、苛刻百姓。試想,一個喜歡被佞臣包圍的皇帝、一個奢靡荒淫的繼任者,又如何能讓富泰康強的唐氏皇朝延續下去?唐慈將是個禍國君主!」啪地一響,琴弦忽然斷裂,唐井遙一向溫和的低嗓亦變得冷冰冰的。
司徒迭世卻是面無表情的,不知是否有在聆聽?
唐井遙看著司徒迭世,冷嗓又變得暖和起來,笑道:「但幸虧有你,幸虧有你不計毀譽地潛伏唐慈麾下與他周旋,才讓他的心機能夠逐漸敗露。這段日子以來,唐慈所建立出來的英明美譽已經悄悄蒙塵,百姓們也開始質疑他的仁慈是否為真,即便父王依然相信他,但,只要再給他致命一擊,讓父王的疑心得到了證實,那麼唐慈太子的一切也就可以宣告終結了。」唐井遙緩緩歎了口氣,又敬佩地道:「只是為了這一天的到來,你付出甚多,動聽的褒獎與刺人的貶抑通通匯聚在你身上,讓你吃盡苦頭,受盡委屈,本王在此謝謝你。」
這回,司徒迭世笑了,卻是意味深長的。「倒是六王爺你能否維持著菩薩心腸,繼續救苦救難,讓黎民百姓們感恩你這位六皇子,進而把你拱上皇帝之位呢?」
「當然可以。」此時此刻,唐井遙已不需要再隱瞞心事了。「我的菩薩心腸仍在,我更喜歡救苦救難,否則我也不會幫你送走佟七樂。」
「你把她送往哪處去?」
「沱江縣。」他頓了下。「怎麼?你該不會是要去找她吧?」
「我不該嗎?」司徒迭世古怪地反問一句。
唐井遙蹙眉。「是奇怪。你真的要去找回佟七樂?你不是決定把她送走,讓她遠離風暴嗎?現在又把她找回,豈不是要讓她再次陷入危險之中?」
「原本為了保住她的性命,不願讓她陷入宮廷鬥爭裡,所以我才會不著痕跡地送走她。只是,似乎有人不願讓我稱心如意,非要把佟七樂逼死才甘心。」
「什麼?」唐井遙一愣。
司徒迭世意味深長地說道:「有人把佟七樂的落腳處傳回了京城,目的就是要她死。」
「真有這事?那你快去救她。」唐井遙立刻說道。
「我當然會去。而我來你這裡的目的,只是冀望你祈求上蒼保佑她能平安無事,否則的話……」驀地,司徒迭世的唇畔露出一抹陰詭的笑意,而後,走人。
唐井遙靜靜地望著門外,半晌過後,才忍不住輕歎了起來。
「都怪我不夠心狠手辣,還在善惡之間擺盪,結果給自己惹來了大麻煩。早知如此,就該當機立斷地把佟七樂給殺了,也不會讓司徒迭世對我起了疑心。」他搖了搖頭後,笑了起來。「不過這由白變黑、善變惡、佛變妖的過程,倒也有趣得緊,刺激到會讓人想繼續走下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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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令大甲離開後,佟七樂換穿上男裝,獨自駕著馬車離開沱江縣,往泯州的方向而行。
最終,她沒有往京城的方向走,依然按照原定計劃,因為司徒迭世並沒有現身找她。
如果他在乎她,又怎麼會讓她離開?唐井遙的說法極可能只是戲弄的話罷了,她可沒忘記唐井遙與司徒迭世之間可是存在著曖昧關係的。
所以,她決定去泯州,回去看看自己的家鄉,那個住了十七年的老家。哪怕她已決定與娘家決裂,可還是想再回去探望,就一眼。之後,找個桃花源地落地生根,不再與任何人有任何瓜葛。
佟七樂駕著馬車,走山路往泯州的方向前進。
叩!
「哎呀!」馬車突然傾斜,她的腦袋直挺挺地撞上車頂,撞出了個包來。「好痛好痛!痛死人了!」她並不善於駕車,甚至還在蜿蜒的山徑上馳騁,所以顛得她骨頭都快散了。可是她必須學會自立自強,因為往後她也只能一個人生活了。
看了看天色,已經正午時分了,難怪肚子好餓。
「停!」佟七樂使勁拉住韁繩,終於把馬車停下。跳下車後,她找了塊空地坐下,開始猛啃乾糧。只要通過這座箭頭山,之後的泯州之路就好走多了。
「怎麼愈來愈冷啊?」頭頂上的日頭突然被雲霧給遮蔽住,山嵐隨之飄散籠罩,四周開始變得霧茫茫一片,山間的天象真是詭譎多變。
她歎口氣,看來得等霧氣散去後才能駕車走人了。一旁可是懸崖峭壁,要是稍一不慎跌落崖底的話,那可是必死無疑了。
窸窣窸窣……
「咦?」佟七樂聽到後方似乎傳來腳步聲。
奇怪,這一路走來並未看見其它商旅與她共行,哪裡來的腳步聲呢?
回首一看,氤氳的山嵐裡有一條身著灰藍衣衫的人影正朝著她走過來。佟七樂倏地彈起,直覺告訴她情況不對勁,那名灰藍衣衫人的氣息十分詭異恐怖。
「快逃!」毫不遲疑地,她開始拔腿狂奔。從小因為鑽狗洞、爬樹牆的本事,養出了她利落的身手。
「啊!」她忍不住放聲尖叫,因為後方追逐的腳步聲愈來愈靠近她了。
跑跑跑……跑跑跑……快跑快跑……氣喘吁吁的佟七樂穿過了一處不知名的樹林後,氣力終於用盡,筋疲力竭了。
「哇!」她又驚叫一聲,因為赫然發現前面就是陡峭的山崖!好可怕、好可怕!
「妳還要再跑嗎?再往前,就是懸崖峭壁了,掉下去是絕對無法生還的。」灰藍衫男子邪惡的笑聲自後方傳揚開來,而且清晰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