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名老婢女從旁邊穿過,趕著去拿乾淨的綢布緞,一邊走一邊還咕噥著說:「都已經第三胎了,還這麼緊張?!等著瞧吧,再過半晌,屋頂就要掀了!」「哎呀!好心的貝嬤嬤,求求你動作快點,裡頭已經火燒屁股了!」
站在門口張望的婢女一看見老婆子踩著花盆底慌慌張張的趕來,立刻迎上將她接進屋內。
貝嬤嬤進到房裡,錦晴正由婢女扶著在床上躺平,一波陣痛使她閉上嘴,當它過去時,她撫著自己圓隆的肚子猛喘氣,滿頭大汗。
「貝嬤嬤,你來啦?」錦晴邊喘息邊說。
「你也知道的,我一把老骨頭走起路來蹣蹣跚跚的,比只龜還慢,真對不住!」
「沒關係。」另一波陣痛使她咬下唇。「我想孩子就要出來了,陣痛的間隔越來越短。」
「我知道了,現在你得閉上眼睛,集中精神。其他閒雜的人全部到外面去,讓這裡空氣流通些!」
婢女們被趕進花廳,房裡只留下兩名老婢女。沒多久後,房內便傳來了貝嬤嬤熟稔穩重的催生聲——
「是時候了!就是現在,用力!」
「嗚哇——啊啊呀——呀——」
「啊——」
「啊——」
驚天動地的呼痛聲,一下子暴喊了出來。
「呼吸!呼吸!不要著急,慢慢來!好了,現在加把勁,用力!」
「嗚啊啊——啊啊呀——呼!呼!呼!」
「啊——」
「啊——」
聲音叫起來時,那雙手同時掐住了下人們輔助的手掌,緊抓的力道足以扭斷那些脆弱的指節。
花廳裡的女婢、僕役、親王爺及福晉個個渾身僵硬,臉上失去血色,此時只能皺緊眉頭地你望我啊我看你的。
「夫人,撐住,就快成功了!」
「啊呀——痛——痛——啊、啊呀——」
又是一記令人神經緊繃的慘叫聲。
襲簡親王實在忍不住了,不禁苦惱地看看妻子,然後才轉向癱坐在太師椅上五官扭曲的書烈。
他道:「也真夠了你,書烈!你就快放手別再折騰那兩個家了吧,他們的手都快被你折斷了!你叫,他們跟著叫,我的耳根子都被你們叫聾了!」
「是啊,少爺,你放了咱們吧!」
「少夫人一共生三胎,你胎胎都這種反應,真是苦煞咱們了!」
福晉眉頭大皺的插話。「不就是這樣嘛!生孩子的人是錦晴,她一丁點兒聲音都沒有,倒是你呼天搶地叫成一團,連剛出去的老婢女都受不了你!」
書烈拉長了臉,汗流浹背的回答:「我沒有辦法……控制……我自己……只要錦晴即將臨盆……我就害怕……尤其是貝嬤嬤的聲音,我一聽到,不叫就不行……」
「夫人,用力!就快可以了!」
書烈唇一扁,接著重複一貫的動作——大叫、抓下人的手。
「嗚啊啊——啊啊呀!」
「啊——」
「啊——」
他叫,快被扳斷手指的家丁跟著叫,三個大男人叫成一團,真不是普通的難看,一大群人寧願眼不見為淨地撇過頭去,也不願意污辱自己的靈魂之窗。
等他們叫完後,簡福晉邊喝口茶,邊嘀嘀咕咕地訓道:「你叫也就算了,問題是你每次一聽到裡面喊道:『生了!』你就厥過去,拜託你有點男子氣概行不行?我多替你感到汗……」
「生了!是個美人兒!」
「叩——」
一記響亮的後腦撞擊椅背的聲音,家了眼睛大瞪。
「少爺厥過去了!」
「唉……」
一大群人大翻白限,唉聲歎息。
# # #
書烈再度清醒時,已是傍晚,而在同時,錦晴亦抱著自己的小女兒進來探望。
書烈一見到她,便漾開雖憔悴卻萬分愛戀的笑容,坐起背抵在立起的枕藉。
錦晴勾著沉穩的笑痕,不慌不忙坐人床沿,輕問:「你沒事吧?」
「沒事。」他道,盈滿父愛的目光自然而然鎖住了由她摟在胸前的小玉娃兒。
錦晴順著他的視線說:「女孩兒,像你,秀氣的鼻子、優美的小嘴。」
「她看起好小,臉頰紅通通的……」書烈寵溺的在女兒的耳邊細聲低語,吻了小傢伙的額頭。
「你那四個寶貝兒子說她像顆蕃薯、小不隆冬的。」
「他們不也是一群小蘿蔔頭,最大也不過才六歲,有資格說她?人小鬼大!」他取笑地說。「他們呢?」
「在門外吵著要進來看你。」她斂著淡淡的笑意,對外頭喚著。「東少、西少、南少、北少進來吸!你們的阿瑪已經醒來了。」
「哇啊!」
「好耶!」
一陣喜笑顏開的歡呼聲打破屋內寧靜的氣氛,兩個六歲男童及兩個五歲男童笑嘻嘻地推門衝進來,不約而同就圍在床邊。
東少支著頭說:「阿瑪,貝嬤嬤說生小孩很辛苦,你又讓額娘受苦了!」
西少點頭。「額娘衣服都濕了,躺在床上都不能動……不過現在能動了!」
「我們心疼。」南少、北少異口同聲地說,稚氣的臉上有著一抹可愛的認真神情。「我們問為什麼會這樣……」
「答案就是你褲襠裡的大蛇害的!」
「大蛇?!」書烈一聽,下巴差點沒掉下來。「誰告訴你們……說我的……我的……」怎麼形容啊?「說我褲子裡的大蛇?!」
結論還是大蛇含蓄一點!
西少垂眼專注摳著被褥上的繡花線頭,拉出了一小截絲線。「額娘。」
「什麼?是你?!」
「不對嗎?」錦晴問,看他一眼,四目相接,訴說出一起共有的甜蜜記憶。
「你的蛇太壞了!我們討厭它!」
突然間,大家群情激憤,怒沖沖地嘟嘴皺眉。
「呃……這……這……」書烈面紅耳赤、結結巴巴的完全不知如何回答。「你們……你們想太多了,事情……事情不像你們想的那樣……」
東少帶頭說:「我們決定教訓他,不讓它不乖了。弟弟們!」
「有!」
「打死它!」
說時遲那時快,四人抓住四塊硬邦邦的土塊冷不防地就向他褲襠裡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