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是個畫家耶,要弄一幅逼真的現實畫實在太容易了。
「好,我說不過妳。」
「我老公也這麼說。」
「想老公了?」
「才不,他敢出現在我面前,看我不掐死他!」
「是嗎?那我可要拭目以待了。」看舒赫如何被他自己心愛的妻子給活活掐死,那畫面應該挺有趣的。
愛妮絲見到他唇角的笑,納悶的皺起眉,「你今天晚上話好像變多了,不太像是你。」
「是嗎?」洛雷夫不打算否認也不打算承認,一雙眸子不經意的輕瞥著水牢裡的一情一景,悠閒的等待自己出現的時機。
第十章
霍曼輕手輕腳的走近水牢邊那奄奄一息的身影,遠遠地,他便看見那個身影不住地在水中顫抖著,唇齒緊緊交扣住,咬出一條又一條驚心的血痕。
她的身子那麼那麼的單薄,她的臉如此的蒼白,被絞煉扣住的纖細手腕已經發青發紫,她的臉側在一旁,雙眸緊閉,要不是她那抖動不已的身軀告訴他她還活著,他幾乎以為她已死去。
「小彩兒……」他低沉的喊了聲,見她一動也沒動,心驀地一抽,快步的朝她走去。
妳千萬不可以有事,千萬不可以!
他在心裡吶喊著,著了慌,五步並作三步很快的來到她身畔,使力將她從水牢中拉起,迅速解開她雙手的束縛。
她的身子好冰冷,沉在水中的下半身已微微發泡,讓她雪白的腳踝和小腿更是抖不落的冰寒。
霍曼的心緊緊揪在一起,用盡生平最大的氣力將她擁入懷中,企圖帶給她一絲絲的溫暖。
他吻住她冰冷抖顫的唇瓣,深深的吸吮著,他火熱的唇舌烙印上她的眼、她的眉、她的鼻尖、她蒼白不已的面頰,雙手使勁的摩搓著她的雙手,帶著早先準備好的大風衣將冰冷顫抖的她緊緊包裹住。
「小彩兒,妳醒醒好嗎?不要嚇我。」
「小彩兒,妳給我醒過來,別睡了,聽見沒有?」緊抱著她身軀的雙臂帶著深恐失去的顫抖,霍曼低沉的嗓音帶著濃濃的自責與悲痛。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錯,妳醒過來罵我、打我啊!妳不是凶得像母老虎一樣嗎?給我起來,罵我啊!打我啊!我在這裡等著妳呢……算我求求妳好嗎?求求妳醒過來,別再睡了……」
哽咽的低嗓迴盪在黑暗的水牢,是這般的淒楚與哀傷。
他緊緊地、緊緊地抱住她,彷彿這樣就可以把她的靈魂給抱住,不讓它飛離:彷彿這樣,就可以再次把她留住,不再讓她的眸光染滿哀傷與絕望。
一隻小手輕輕地在他懷中動了動,讓霍曼陡地一震,低頭探尋著她的容顏,見她正微微睜眼對他笑。
「你這個笨蛋……」
「是,我是大笨蛋,但該死的妳也是。」他笨在以為她在自己心中的份量絕不足以讓他原諒她,而她,笨在拿愛情的天秤來考驗他,笨在竟拿自己的生命來開玩笑。
他好恨她,恨她如此折磨自己。
他是生來便欠她的嗎?竟然會不知不覺的愛上這隻母老虎、麻煩精、壞女人,就連她親手傷了愛妮絲這件事,他都無法真正怪責她。
沒藥救了吧?
這個女人就算是毒,他也只能和水吞進去了,也許毒吃多了,便能練就個百毒不侵之身,也沒什麼不好。
凌彩虛弱的抬眸仔細兜著他的臉、他的眼瞧,細究著什麼,在微弱的月光下,終是讓她瞧出了一些端倪。
原來,剛剛落在她臉上的一滴液體不是水,而是淚。
他,霍曼的淚。
伸手往他的眼角抹去,果真有濕意,凌彩的心一歎,幽幽地瞅住他,「哭什麼?我又沒死。」
霍曼困窘的別開眼,「誰哭了?那是剛剛拉妳起來不小心潑到臉上的水。」
哈,一個大男人還會臉紅呢。
「沒想到你竟然會為我流淚呢,我好高興,現在,就算我就這麼死了,也沒關係。」
她涼涼的笑意震痛了他的心,她想要的幸福竟然是這麼容易便被滿足了?未免太不貪心,不貪心得令他心疼。
「妳給我閉嘴,想要我愛妳,妳就給我活得好好的,否則免談。」他咬牙,攔腰將她抱起+「我送妳離開,這裡妳不能再待下去了。」
他大跨步往外走去,凌彩的雙手無力的垂在他胸前,連將他抱緊的氣力都沒有,可是她的心卻在方纔那短短一秒鐘裡蘇活飛揚了起來。
「你剛剛說要愛我……是嗎?」她口乾舌燥的開口,一雙眸子急切的梭巡著他的眼。
他不語,腳步加快,心裡算計著監視器的各方角度,打算用最快的速度在洛雷夫看不見的死角偷偷把人運出去。
「霍曼……」
「妳閉嘴,留著體力逃命才是聰明的女人,廢話少說,知道嗎?」等會出堡,他得先送她去醫院一趟,否則他懷疑她的身子可以撐得住上飛機離開布拉格。
廢話?他竟然把她渴望的愛情承諾當是廢話?
「不,我要你回答我,在我傷了愛妮絲以後,你還願意愛我,是嗎?如果不是,你現在就放我下來。」
她激動不已的說著,突然一口氣被嗆到,趴在他胸口上猛地嗆咳起來。
霍曼又氣又心憐,緩住腳步蹲下身將她放下,溫柔的手掌輕輕地拍著她的背替她順氣。
「我很難原諒妳,小彩兒,愛妮絲怎麼說都是我最在乎的人,就算她不是我的愛人,也是我的親人,妳傷了她,就等於傷了我,明白嗎?」
凌彩的貝齒緊緊咬住唇,心痛如絞,卻無法出言辯駁。
直到他看見了她的自虐,硬是將指尖置入她的唇齒之間,直到他氣到說不出話來,俯身再次吻住她的嘴。
這個笨女人!她是要氣死他嗎?
他究竟愛她不愛,她感覺不到嗎?難不成要他公然坦承,就算她殺了愛妮絲,他還是無法克制自己不去愛她?
這是縱容,不是愛。
「看來,我出現得不是時候。」洛雷夫淡淡的站在月光透進的水牢入口處,高姚的身影半倚在石砌的牆邊,優雅從容卻又虛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