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難從命。」他只說。
又是那種不由分說的表情,松羽火死了,悻悻搶回自己那條被他握在手中把玩的細長辮子,氣急敗壞地罵道:「恕難從命?!什麼是恕難從命?你到底為了什麼目的把我綁來?」
「恕難從命就是無可奉告。」東英決定現在不跟她說太多。「總之只要你合作,我可以擔保你安全無虞。」
「你!」她氣煞了。「我的安全不需要你來擔保,我、要、離、開──」
她是認真的。
東英的反應是好整以暇將右手拄在床板上,一臉壞壞的表情,微微躬身傾視坐在床上答話的俏佳人,無意中讓自己俊逸得過火的臉龐過度逼近了她,炯炯有神的眸子一瞬不瞬對著她漂亮的瞳仁。
松羽蹙眉不自在極了,從來沒有任何男人這樣近距離的與她面對面。
「看來,得好好洗滌一般的,不只是你這骯髒不堪的身子,更包括你這顆愚昧不明的腦袋瓜。」
松羽難以置信的頓在那裡,怔傻了眼。「你……你別欺人太甚!」
「我是實話實說。」
「瘋子!」
懶得理他,松羽起身掉頭就要走,卻沒料到他一個彎腰的動作、猝不及防地將她打橫抱起,她壓根兒連反抗的時間都沒有,便遭他扔進布簾後的澡盆。
水……瞬間淹沒過頭頂,她很快地跳起來大叫:「水是冷的!」
「天氣熱得要命,不洗冷水,難不成洗熱水?」東英答得理所當然,掉頭便與同伴逕自離去。
「喀!」上鎖的聲音!
松羽的心臟漏跳一拍,驚惶失色地追上去。
「你這是幹什麼?!開門,快開門!」她不斷地試拉門扉,但是開不了,她只好拍打呼喊。「不要走,放我出去,你們快放我出去,東英──」
※ ※ ※
三人回到將軍府議事的廳堂,呼特首先開口道:「將軍,屬下一直有個疑惑。」
東英倚入靠墊。「說。」
「為什麼我們必須綁架那姑娘?」
「玉靈陳述我額娘的口信時,你不也在場?」
丁牧此時以沉穩的嗓音道:「你誤會了,我和呼特的意思是為何我們不能以正大光明的方法請她出面協助,如此一來,我們自然就不必大費周章、罔顧她的意願,將人家強擄過來。」
東英不答反問:「你們信玉靈的話嗎?」
丁牧與呼特頓時愣住,說不出話來。他們不過是微不足道的將士,對於身份高於自己的皇親貴族,縱然心中有想法,也不能以下犯上。他現在突然問他們……
「這──」
他們答不出話來,東英索性替他們說了──
「你們況且半信半疑,一旦我肆無忌憚說出去,豈不笑掉所有人的大牙?一個威風凜凜的伊犁大將軍,居然迷信江湖術士的話,而且全是他額娘的意思。三十而立的大男人,這麼聽從高堂老母的話,實在乖巧啊!」他壓低音調。「這像話嗎?能聽嗎?」
兩人這才恍然大悟。「這倒是,不過這姑娘若是一直拒絕合作,脅迫她似乎也不是辦法。」
「吵鬧一陣子,她就認命了。」他輕描淡寫地帶過。
「唉,罷了!反正事情已經走到這一步,多說也只是庸人自擾而已,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呼特實在沒辦法。
「說得我好像犯下十惡不赦的滔天大罪,有這麼嚴重嗎?」
東英這會兒倒笑了,神情顯得輕鬆自在。
「暫時撇開這件事不講,不知道你們有沒有想過這姑娘究竟擁有什麼能力,能助你逢凶化吉?」丁牧問道。
對於丁牧的問題,東英並不搭腔,反而面色轉冷、轉沈地合上眼簾。
丁牧繼續道:「趕路的這幾天,我暗自觀察她,她似乎除了冥頑不靈外,與一般的女孩子並無太大的差別。」
瘦瘦弱弱的、手無縛雞之力,他甚至沒忘記她剃羊毛時,把場面搞得何其驚天動地?!這種花瓶是將軍的吉神?
不解……
經他一說,呼特跟著抱臂深思。「莫非你在暗示我們找錯人了,吉神另有其人?」
丁牧否認。「不!依照玉靈格格的指示,由東方進入疏勒城後,朝南方直奔二十里,在那裡,我們勢必遇見一位女子,將她帶回來便錯不了!」
他們是由東方進入疏勒城、朝南方直奔二十里、也確實遇見了年約二十貌美如花的姑娘!
呼特歪頭蹙眉。「人是找到了,不過就是少了一點點信心,畢竟這攸關將軍一條英魂,大意不得。我看不如這樣吧,咱們乾脆一不做二不休,起個保險辦法。」
「什麼保險辦法?」
「將那方圓一里之內,年約二十歲的姑娘全捉來!」
「藏在哪裡?」東英低沉的呢喃,恰似他隱隱抽動的鬢角青筋,含蘊了漸趨浮躁,但知道不宜在不相干的人前表現、所以硬是被他壓抑下來的脾氣。
「將軍府啊!」
「然後讓她們把屋頂掀了,是不?」他臉色更難看了。
「呃?」
「現在光一個『松羽』就已經快毀了大夥兒的耳根子,要再多來幾個,你以為我們還會有好日子過嗎?」
只怕吉神變災神!
丁牧兩人訝異地彼此對望。「將軍知道那姑娘的名字?」
東英倏地睜眼。「你們沒聽見那群孩子是怎麼喊她的嗎?」
「松羽?」經他一提,還真有這印象。
「放我出去──」一道倏然揚起的尖叫聲令眾人一呆。
「正是她!」
眉峰肅殺地擰住,東英赫然起身往外疾行而去。
※ ※ ※
「開門,拜託你們開門!」
「開門!快開門……」
東英冷著雙眸,掐緊雙拳,來勢洶洶地穿過長廊,筆直朝那從未間歇過的高分貝吵嚷聲走去。
「開……」
砰──
松羽突然傻眼,沒想到房門會霍地被人一腳踹開。
東英擺著一張不悅的臭臉直朝著她衝去,松羽瞪著他懾人的壓迫感,不由得噤聲退後一步,縮回了房中央。
但東英可不打算就這樣了事,一臉隱隱不悅的神情,循著松羽重複落下的步伐,身子魁梧危險地趨近她,屋內的氣氛此時因他巨大的身影瞬間變得窒悶,充滿難以言喻的壓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