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肆情護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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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頁

 

  「難道……」她靦腆地猛吞口水。但回頭一想,現在情況緊急,便撇開腦中一閃而過的矜持,跪在他腰側,旋身過去解他的腰帶。由於他是胸膛朝下趴在地上,拆解格外困難,但她必須努力——對,她必須努力——「行了!」往下拉吧。

  「住手!你幹麼脫我褲子?」

  那只衝出來一把抓住褲頭的大手,嚇得阿扎蘭驚慌失措,剎那失色地翻坐在地。「你不是昏迷不醒嗎?」

  連她脫他褲子都曉得!「你不是拒絕看我『這些東西』嗎?」小色女,想趁火打劫!一陣突來的羞慚,讓阿扎蘭滿臉通紅,縮著肩膀羞赧地說:「我是怕你……還有其他的傷勢!你看來傷得並不輕。」

  天啊,她快羞死了!她在心裡大叫,恨不能挖個地洞把自己永遠埋起來。

  「我的左腿骨斷了……」他低聲回答,隨即昏厥過去。

  「腿?」她愕然失色,打住尷尬思路,忽忙檢查他的雙腿,果然在他左大腿上發現脹大的傷勢。「腿怎麼會傷成這樣……」

  她的心頭頓時一陣狂亂,腦中一片空白地瞪望著他。

  *** *** ***

  烏雲密密層層,雨滴灑滿了枝葉,枝葉承受不住重量,便從葉緣上滴滴答答地落下來,日頭已高昇,天空持續細雨霖霪。

  車輪輾過石頭,引起牛車板上一陣顛簸。

  「大叔,請問到鎮上還要多久的時間?」

  「不久了,等過了這片田野,就進鎮了。」頭戴斗笠的老翁,輕甩了牛背幾下鞭子,驅策牛只在泥濘不堪的田間小路上慢慢行走。

  「喔,謝謝大叔。」

  阿扎蘭繼續舉高兩臂,撐妥指間的精緻繡袍,由背後拉越過頭頂,形成一片臨時棚子,用來為她與玉暘遮風擋雨。

  雖然效果不大,但至少為彼此阻隔了雨水。從裡頭仰望天空,天空變得又小又窄,世界也變小了,就剩下兩人共處的小小天地。

  玉暘清醒過後,透過半垂眼簾斜睨出去的景致,便是這樣一幕唯美的畫面。耳邊傳來規律的心跳聲,使他領悟到自己正癱軟地靠在阿扎蘭的臂彎,臉龐倚在她的頸窩裡,聞著淡淡的乾草香,身軀則像襁褓中的嬰孩,由她的右臂小心翼翼圈在懷中,與她並肩而坐相依相偎地共享著這一片細雨紛飛中的小小淨土。

  「我們要去哪裡?」他昏弱地低問道,視線自然繞上她的喉部,盯著她那有如凝脂般的肌膚,竟有如膠著般始終無法移開。

  「你醒了?」阿扎蘭聞聲偏過頭,看見他恢復意識,不禁鬆了口氣。

  「我睡了多久?」

  「三個時辰,我以為你會病上一、兩天不省人事,沒想到你這麼快就醒來。大叔正要送我們進鎮找大夫,你撐著點,等到了大夫那裡,你就可以接受妥善的治療,或許就不會那麼難受了。」她牽動嘴角平柔地說。

  玉暘聆聽著她嬌馴吐息,半昏半醒狀態下,整個人竟有點像被灌醉了一般,不由自主地捕捉那一股難以言喻的溫柔魅惑力。

  「我的行囊中還有點錢,就在……」「不用了!」阿扎蘭搶先打斷他。「我沒回客棧,你的傷太重了,我放心不下,所以趕快找人幫忙把你抬上車,根本沒時間回去拿那些東西。」她在想,也許等安置他後有空再回去拿。不過就怕到那時候,連骨頭都不剩了,那種龍蛇混雜的地方。

  「沒回去拿?那你哪來的銀兩?」

  他雙眼圓睜地仰頭看她,她瞟開視線,勾住衣角的手指絞捏起來,扁著嘴說:「「所以……我把你的馬讓給這位大叔,作為他繞路送我們進鎮的代價……呃嗯……大叔誇你的馬是匹好馬!」

  「廢話!」

  姑且不論那匹馬身價非凡,與他出生入死多年,沒功勞也有苦勞,沒想到竟淪為今天賤價賤賣的地步。玉暘真個傷腦筋,臉容岑寂為一股無奈。

  「對不起……我知道你在怪我,不過我不介意。」她大眼睛低垂下來,羞澀地抿著唇。「你是為了替我找回金鐲子才受傷,於情於理我都欠你一次,我想我該跟你說聲謝謝。」「謝謝?」

  「對,我欠你一個正式的道謝。」她點頭應道,視線若有似無地斜瞟他,發覺他也在看她,便紅著臉迴避開來盯著自己膝蓋,而那裡除了濕淋淋的布料外,根本沒啥值得特別留意的。玉暘瞇起眼睛,捕捉她這下意識流露出的姑娘家模樣,一種莫名的情緒,瞬間籠罩住他。這怎麼說呢?他覺得她很好玩,那張臉戲劇性十足,或許因為他早已習慣她在心上築一層厚厚的心防,不讓人窺伺她的內心世界,突然面對她侃侃而談的一面,讓他有一種與眾不同的感覺。當然,這種想法絕對無稽至極,他可從來沒用這種眼光去看過一個女人。毫無笑意的瞳眸赫然入目,它們很冷,但又很美。阿扎蘭被看得手足無措、口乾舌燥。「事實上,我罵了你一整晚……」

  「罵了我一整晚?」

  他眼底異樣色彩一閃,害她的胃不安地揪成一團。

  「我用很唾棄的態度罵你『混帳王八蛋』!「她馬上提高音量補充道。「不過……不過我現在真的很後悔講過那些話,我發誓!」

  「那些話?!那就是不只『混帳王八蛋』?」玉暘鎖住她的面容。

  阿扎蘭差點讓口水嗆到。

  「我到底多令你微詞?」

  慚愧與難堪的情緒湧上心頭,她不自在極了。「也沒多少……就說你擺出高傲的姿態,由皮相開始一直蔓延到骨子裡,其實是一個亂來一通的莽漢等等。」

  她揚揚嘴角故作輕鬆,一想到與他比起來,自己是多麼鄙夷,當場丟臉得不敢看他。她覺得自己此時此刻不僅鄙夷,甚至卑鄙,愈來愈小人,人家一對她好,馬上轉換成巴結討好的角色。

  一時之間,這張笑臉,也令她厭惡起來。

  停止,別笑了,現在不是笑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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