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肆情護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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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頁

 

  「老爺!不要緊吧,老爺!」

  「快去看看他,在這裡窮喳呼有個屁用?!」

  玉暘幸災樂禍的輕快音調方揚起,猝不及防使勁縮手發狠掙彈起來,一時間只聽見驚呼聲響震整個房間,他再扭身一掃,俐落破解他們的鉗制,令人詫異的是他並非奪門而出,而是迅即直接飛身縱躍破窗而出。

  「他逃了!」

  「來吧,小東西,逃吧!」他一手拎起窗欞下的人。

  「玉暘?」他知道她一直在那裡?!「抱緊我,別放手!」他笑得分外燦爛,看起來俊美極了,攔腰橫抱直接跳上屋簷,全然不顧腳上的傷,玩命似地奔跑起來。

  「攔住他,快!」

  護院們對著他大叫,一個接著一個爬出窗台追捕他。

  *** *** ***

  「快!快追!」

  「他的腿有傷,逃不了多遠的!」

  「你們幾個往那邊,你們幾個跟著我,別讓他跑了!」

  「是……」

  當那些無頭蒼蠅般的護院,汗流浹背地到處亂竄找人時,樸實壯觀古剎前的一棵樺樹上,阿扎蘭正謹慎扶住枝幹,居高臨下,小心翼翼地俯瞰底下忙著東翻西找的人影。「他們氣壞了。」

  古剎與富貴莊距離非常近,一眼望去僅隔一座小山丘的坡度,但由於它地勢較高,兩人又隱身在樹頭上的陰影間,要發現兩人蹤影的機會微呼其微。

  「不氣壞才怪。」玉暘低語應道,一手攀握住枝椏穩立坐姿,一手指著踉蹌走出富豪莊門檻的陸大海。「你看他連腰都直不起來了,大概破了。」

  他的玩笑話毫不預警地扎中她純真的心靈,令她連眨數次大眼,接著便不自禁地羞赧起來。「怎……怎麼可能!」

  「不可能嗎?」他秀逸地對她淺笑,開心地搖晃傷腿,任它在樹梢上來來回回閒蕩。「憑我這條件『堅不可摧』的木棒腿,要踢斷他的命根子,難嗎?」

  阿扎蘭又是一愣,瞠大燦亮的雙眼頓在那裡。

  她一定得回答這荒誕不經、令人羞得無地自容的問題嗎?「杜大夫……是用了太多木板固定你的腿!」

  「所以我說嘛!你看見沒?當他抓住那兩粒熟透了的番石榴時,臉都綠了!」他不顧阿扎蘭的訝異,將額頭靠在她額頭上格格發笑,就像調皮過頭的頑童。

  阿扎蘭怔怔地感覺他濃郁的男性氣息佔據住了自己所有的注意力。

  不論玉暘喜不喜歡她,她是真的很喜歡他的親近,喜歡他不知不覺間流露出來的親密舉動,喜歡他真心無假的關懷,尤其喜歡他眼中只看著她一個人,四目相迎間,她能夠清楚地從他瞳孔中映看到自己的模樣……

  阿扎蘭水靈靈的眼眸柔和了下來,緩緩漾出心中最綺麗的寄托。

  「有,特別是他親眼目睹那芭樂從你身上滾下來時,腿都軟了!」

  「沒錯!」

  「你好壞。」

  「好說!」看到她豁然間變得甜美的笑靨,他笑得愈是卑劣而惡質,但深深的酒窩看起來卻好舒服、好無邪。

  阿扎蘭輕笑。他真的好亮眼,強烈的光華在那一剎那間震懾住她所有的注意力,讓她完全移不開視線。

  玉暘注意到了。「笑得這麼媚,引誘我吻你嗎,嗯?」他微微收起笑,伸出指頭兜捲起她耳鬢的一綹髮絲,故意半邪氣半調侃地問。

  「雖然……雖然……不記得何時確切發生,但彷彿在你突然闖進我的生命,冷不防掀我底牌時,我就被你吸引了……你是個從不按照規矩來的男人!」

  她耳根子一片熱,心想這大概是她十八年來,說出口最大膽的話吧!一顆心七上八下跳個不停。

  玉暘無聲地笑彎了唇。「而你是個動不動就噤若寒蟬的小女人。」

  「完蛋了,兩人都不正常。」這是大問題。

  「那才好,正好湊一對!」他繼續他的浪蕩笑語。「男人對心儀的女人,都會有這念頭,想正大光明地綁在一塊兒。」

  「正大光明地綁在一塊兒?」

  玉暘凝視呆若木雞的阿扎蘭,良久之後,才諷刺性仰頭哼笑,理出頭緒陳述這一切。「很荒唐,命令我去剿絕人命就好比動筷子吃飯一樣地稀鬆平常,但誰又料得到我會有這麼一天,為一個素昧平生的女人,穿起可笑的綵衣賣笑?」

  「你應該比誰都清楚我不是一開始就平易近人的,這身魁梧壯碩的臂膀已經太習慣殘酷,長久以來已看不見別人痛苦的神情,一徑的唯我獨尊、一徑的目中無人,身上的血液老早以前就凍結冷凝。」

  血液凍結?他怎麼會用這樣的形容詞形容自己?他不是這種人。

  「人們看我以為我個性冷酷,不好爭奪,不喜歡受注目。其實並非如此,而是我已變得像魔。」

  「魔?!」

  「殺戮會使一個人的心扭曲、醜陋。生活重心就是反覆看著活生生的人被我用這雙手割斷喉嚨,血淋淋……」

  他一雙寂寥深遠的眸子徐徐合起,臉上雖依舊帶著笑容卻絲毫感覺不出溫度。三十歲不到的他,顯得特別頹唐蕭瑟,甚至……蒼老!「很長的一段時間。然後突然有一天,當我驀然回首時,才赫然發現自己已病入膏肓。」「玉暘……」她茫然低語。

  他握住她的柔荑,悄悄牽至唇邊吻烙。

  「手感覺不出溫度,血感覺不出溫度,最後連心也感覺不出溫度。最可怕的不是這些,而是人格幾近危險的偏差。表面上,我刻意讓人不注視到我,但事實上是我知道這種姿態反能令人更加無法忽視我。當他們對著我的背影竊竊私語,我暗自竊笑他們全被我耍了;讚佩我言行端正,不喜虛假不實之事,其實我陰險狡詐、心術不正,任何一個形象都是經過刻意營造的假角,剝下這層面具,我或許已是齜裂唇瓣等著啃食人肉的惡鬼。」

  她噤聲聽著他說,怎料是愈聽心愈酸。

  玉暘陷入沉默,俊美的輪廓浸在悠悠忽忽的月影中,空蕩垂看著前方。待他一陣回神,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卻出人預料露出神采奕奕的光輝——「直到你出現,一切全變了!」他爽朗地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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