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鳳郡主也很自動地坐在應君衡身旁。
「衡兒,你記不記得她是誰?」幀王爺指著嬌風問道。
應君衡想也不想就搖搖頭。
「你們小時候常一起玩的,她是你姑母睿王妃的小女兒,嬌風啊。」禎王妃說。
姑母的女兒……這他就有點印象了。但……他們常一起玩?不會吧,他沒有這樣的記憶。
「原來是鳳妹妹,你好。」雖然如此,應君衡仍是很客氣地同她打招呼。
「你好啊,衡哥哥。」嬌鳳郡主嗲聲嗲氣地回應他。
「爹、娘,如果沒有其他的事,請容孩兒告退。」他說著站起身來,打算離去。
「且慢,衡兒,嬌鳳會在這裡多住幾日,你有時間的話,帶嬌鳳在府中走走,她許久沒來了。」禎王爺吩咐地說。
「是。」
「謝謝,麻煩你了,衡哥哥。」嬌鳳一臉嬌憨地道謝。
「沒什麼。」
「你能現在帶我四處看看嗎?人家好迫不及待哦!」嬌鳳軟言軟語地懇求道。
「這……」
「你就帶她去有何妨?」說話的是禎王妃。
「是。」他也只得答應了。「隨我來,鳳妹妹。」
「哇!太好了!」
嬌鳳很快地隨著他離開大廳。
廳中僅剩禎王爺夫婦二人。
「王爺,什麼時候才要讓衡兒知道他的親事?」禎王妃問道。
「不急,先讓他們年輕人自然地相處幾天吧。」
「這也好,不過,關於這場婚事,你可得趕快籌辦啊!」
「這不消說。」
* * * * * * * *
應君衡再度前往「泣蕪居」,已是數日之後。
一來到「位蕪居」,仍是往常的樣子,薏風習習,琴音細細。
他穿籐越葛,來到茆堂之前,果見殤月在裡面端坐撫琴。
不想驚擾到她,應君衡就像從前一樣,悄悄地在簾外坐下,隔著竹簾望著她。
她的舉止雍容安詳,容貌端雅絕麗,隱隱散發一股純屬貴族的尊貴之氣,令人肅然起敬一如果不是她身上那襲粗面衣裳和氣質不符,誰不會視她為貴族之女?
而她的確也是貴族之女,還是天子流落在民間的女兒……
應君衡思及此,不禁心生感慨。
這樣的人,竟然有這樣的命運……生為皇族卻被貶為這般低賤的庶民,想必是她心中最大的憾恨吧……
他正想著,簾內琴聲已歇。
殤月將琴收入琴事宜,正想入內室休息,一抬頭,忽然見到應君衡坐在外面。
「君衡?你來了,為何不進來呢?」
應君衡見她已發現他,這才掀開簾子進去。
「幾天不見,我看你怎好像更削瘦了?」他走到殤月身邊坐下,習慣性地把她抱在懷裡。「是不是這幾天又沒有好好照顧自己?」
「沒有的事,想是你看錯了。」殤月依在他懷中,倩然巧笑。「對了,這幾天你上哪去了?」
她儘是以不經心的口吻去問,但天曉得她對這件事掛意了多久,幾乎令她寢食難安。
「最近府中來了一位客人,為了盡地主之誼,我陪了她幾天。」
他言語中的客人,指的自然是嬌鳳。
這些天來,嬌鳳天天纏著他,要他陪她東奔西跑;來者是客、且她又是他的表妹,他不好意思拒絕她的要求,只得全程奉陪。
嬌鳳如今仍住在府中,他今天是趁她不注意之時才偷溜出來。
雖然對嬌鳳有點不好意思,但在他心中,畢竟還是殤月重要。
「原來如此,想必那位貴客,比多重要吧?」殤月開玩笑似的說。
「怎麼會呢?你別這麼想,我會陪她是不得已的!」應君衡連忙解釋。
這真是天大的冤枉!
殤月微微一笑,順手撥理一下他額前微亂的髮絲。「開玩笑的,這有什麼好著急的?.」
「我怕你誤會。
「誤會?」殤月搖搖頭。「我不會誤會你的。」
「什麼意思?」
「既然相信你,又怎麼可能有誤會?」她淺笑著望著他。
看著她眼中全然的信任,應君衡心中一陣激盪。
「殤月,你……」
他正想說些什麼,懷中的殤月突然咳嗽起來。
「殤月,你沒事吧?」她咳得劇烈,應君衡不禁有些手忙腳亂。
殤月搖搖頭,以手中掩口,依然咳個不停。
應君衡連忙替她拍背順氣。
驀然,殤月發出一聲類似嘔吐的聲音。
「殤月,怎麼了?」他緊張地問道,低頭想看看情況,但因為殤月一直伏在他懷中,他無法看見她的臉,因而心焦不已。
「你沒事吧?還好嗎?」
強忍住一陣昏眩感之後,殤月微微抬頭,挪開掩口的手巾一看——
這一看之下,她差點暈去,整個人頹弱地癱軟在應君衡懷中。
「怎麼了?」
應君衡連忙扶起她纖細的肩膀看視,只見她顏色如雪,呼息微弱。
「殤月……」
她暗中將那條手巾藏人自己的袖中,強振精神睜眼說道:「我沒事,不用擔心……」
「不行,我帶你到城中求醫。」他說著就要將她抱起來。
他知道殤月素有輕微癆病的徵兆,雖然目前未成大礙,也不應該就這樣放任她咳下去。
「不用了。」殤月輕輕按住他,不讓他起身。
「殤月,你不能不看大夫啊!」
殤月不語,只是靜靜地依在他懷中歇息。
「殤月……」
「我真的沒事……讓我休息一下好嗎?」她說著就輕輕合上雙眼。
應君衡見她如此,也不忍心強迫她,只好默默地抱著她。
「你安心休息吧,等你好一些,我熬點燕窩讓你喝。」
殤月點點頭,將頭枕在應君衡寬大厚實的肩膀上。
君衡一直以為她的病不甚嚴重……這樣也好,她不想讓他擔心;但其實……
她的命大概不長久了。
殤月閉著雙眼,淚水卻悄悄地直流下來。
她原有癆症,從前不是很嚴重,但由於長期失於調理,如今已轉為沉倆、藥石罔治。
身體上的虛弱,同時導致「反噬」的情形越來越頻繁。那些受她控御的鬼物,隨時伺機擊殺她……
為了和不時入侵體內的邪靈對抗,她的體力又更加耗損。這樣的惡性循環,讓她的性命微弱得如風中殘燭一般,幾乎朝不保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