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風騷小曇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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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頁

 

  「這種危險事,還是交給鹿玉堂就好。」

  月下仰著的視線裡步入了斐知畫的身影,他微微彎著腰,兩鬢長髮垂落胸前,兩人四目相對。

  「你不是應該在前廳幫曲爺找人嗎?」她兩手撐在腰後的地上,方便自己更不吃力地望著他,一頭散地長髮像漣漪在她身後成形。

  「正事辦完了。」

  「辦完就趕快回去呀。」她趕人。

  「回去之前自然要來看你。」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曲爺說的?」

  「我討來的賞。」

  「什麼賞?」不懂。

  「我替曲爺辦事,曲爺打賞。」

  月下不笨,明白了。「賞的是我窩藏在這裡的事實,對嗎?」

  「對。」誠實是美德。

  「你幹嘛不向曲爺討些銀兩就算了?討我這種賞沒什麼甜頭。」只有白眼兩顆。「曲爺找你辦什麼正事?你有什麼用處?還有,我怎麼不知道你和曲爺相識?」

  「找畫師來,自然是繪人像。曲爺是銀鳶城的名人,無人不識。」斐知畫在她身邊坐下來,一併回了她所有問題,只是最後他與曲無漪相識的那個問題,他回得輕描淡寫。

  他一手執起她的長髮,髮絲沒有觸覺,她不知道一絡青絲已經淪入他手,他享受她細膩髮質在指間滑動。

  「繪人像去大街小巷張貼嗎?那篤定明兒個是找不到鹿玉堂的!那麼我明天去定了清風亭救人——」貼畫像懸賞多費功夫和時間呀!曲無漪竟然會想出這麼笨的方法?!換成是她,乾脆直接找個人扮鹿玉堂,再將人裝入麻袋,扛去騙那對男女還比較有機會救回天香!

  慷慨激昂的話還沒來得及說,斐知畫好遺憾地打斷她,「我想,曲爺現在差不多已經找到鹿玉堂了……很抱歉打破你明天逞英雄的好事。」用他的秘術找人,易如反掌。

  「你怎麼說得這麼肯定?難道你手上也跟鹿玉堂纏了條線,所以他的下落全在你的掌握之中?」她哼他。

  「原來你還記得我那時說的話。」他一直以為她將他掏心說的話全當成馬耳東風,左耳進,右耳出,壓根不放在心上。

  「什麼話?」

  她老愛問「什麼什麼」的毛病還是沒變。斐知畫不自覺想笑。

  「我說你我手上纏著線,所以無論你躲哪,我一定都能找著你。」

  「你說的是那句騙小孩的話呀——當然記得,你害我想跟你切八段時,還特別找來剪子要剪斷你說的什麼線……結果哪有線?!」欺騙一個剛滿八歲的娃兒,算什麼好傢伙?

  「瞧,這不是線?」他舉起他的手,指節上繞著她的長髮,每個指縫都被又細又柔的髮絲繚圍。

  「當然不是!」她一把捉回長髮,揚著下巴。「瞧,全部沒有了。」

  「真的沒有了嗎?」他深深凝望她,他的手還揚在她面前,教她瞧清楚他的指節,要她張大眼看見兩人手上那條無形的絲繩——別忘了,這條線,是由她那方先牽上的。

  「當然沒有了!」她就只瞧見他那極適合戴戒環的長手長指,沒有線。她抿嘴瞪他,「就算你手上有線,牽的也是另一個姑娘!何況我也不再需要你來找我,我不是以前那個小姑娘了,不會再玩那種將自己藏著讓人尋不著的賭氣遊戲,管你有什麼線的,全剪掉最好!」她作勢將食指中指當成鐵剪子,卡喳卡喳地在他手掌四周勤勞來回,管他手上有多少條線,一條條全都剪得乾乾淨淨——最好連他和另外那個姑娘的那條也剪斷!

  「你在跟誰發脾氣?」他像看穿她在使性子,直言點出。

  「我哪有?」她瞠目反問。

  「你在氣誰?誰惹你不開心了?」她的否定在他眼中像是慌亂而蹩腳的遮掩,他知道那個答案只會是一個人,那就是「斐知畫」。

  「我才沒有在生氣!我有什麼好生氣的?!反正什麼都不關我的事呀!」她才不管他要娶誰;不管他這整月不來找她是忙什麼去了;不管他怎麼看待她,什麼都不管!

  小臉倔倔撇開,故意甩向他不在的另一邊。

  「月下,看著我。你在氣我嗎?」

  「不是!」死都不看!

  「我惹你不開心?」

  「不是不是!你真煩!你以為你是誰?!我的喜怒哀樂絕對絕對不會和你有干係!少朝自己臉上貼金了!」忘卻自己先一句才說死也不肯再賞他任何眼神,月下又忍不住轉回頭,一字一句朝他的臉上吼。

  耳裡聽著月下的言不由衷,斐知畫不怒反笑。他瞭解月下,對她的熟悉可能比她對她自己的認識更深,說她的喜怒哀樂和他無關?當真如此嗎?

  月下,你可以試圖騙自己,但是想騙我,似乎仍是太嫩了些。

  這段日子,你苦惱了吧?

  這段日子,你掙扎了吧?

  這段日子,你思念了吧?

  「好,也許不是我惹你不開心,但你對我遷怒是事實,我現在該怎麼做才能讓你開心起來?你說,我照做。」他笑問,心情不是因為她情緒差而變好,只是覺得小女孩似乎長大,開始識情愁,而且還是為了他而生的改變。

  聽他這麼說,月下本想再反駁幾句,但心裡有股強烈的任性想要說話,而她也真的說了。

  「好,我要你回去將那十來卷的求親圖全燒乾淨,一幅都不許留、不許私藏,你帶著那些灰燼來,我就開心了!」這個要求當然無理,她也知道,可是她就是介意,介意得要死!

  「這麼容易的要求?」怎麼不直接命令他娶她,跟他見外什麼呢?

  「你別想隨便燒些紙來搪塞我。」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我把求親圖帶過來,讓你一張一張燒,眼見為憑。」

  以為她不敢嗎?哼。

  「去呀,我在這裡生火等你!」

  她給的答案乾脆,他也不拖泥帶水,半刻過去,月下真在桃花林旁升起火堆,斐知畫也捧著比月下所料想更多一倍以上的求親圖回來,腋下還額外夾了個油紙包,裡頭包了幾條生紅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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