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所有的注意力全集中在面前的餐點上,她以為兩人會在沉默無語中度過這頓飯。
未料他竟主動開口,「在女人面前,我的吸引力向來大過食物。」
看著家杏一個勁兒的埋首於面前的食物,他不得不承認,對她的猜忌已在無形中轉為懷疑,甚至是好奇,好奇她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女人。
一個人即使是在作戲也會有凸槌的時候,她如何能表現得毫無破綻?又或者,這其中其實也帶有幾分她真實的性格?
問題是,近來她所表現出的種種令人迷惘的特質裡,卻沒有一樣是符合貪婪女人該有的條件。
因為一時的好奇,余時彥才會不經意的脫口同她搭話。
意外他會開口,她先是怔了下,跟著忍不住為他的幽默會心一笑。
雖然覺得余時彥實在是自大得可以,家杏卻又無法否認,他確實是有自大的本錢。
她的反應總不在他的預期,包括她這一笑。
「妳不認同?」
她搖搖頭,「不難想像。」
以往跟女人相處的經驗告訴他,女人總學不會坦率,可他卻每每見識到家杏出乎意外的坦白。
或許是她的坦白,讓他難得地道出心裡的想法,「我以為妳會否認。」通常,心裡的想法他是不對外人道的。
沒有追問余時彥是基於何種理由做出這樣的認定,她只是慧黠的反問:「你還是會看穿,不是嗎?」以他在商場上閱人無數的經歷,要想瞞過他實在是不容易。
的確,正因為這樣,他才對她更戚迷惘,明知道她骨子裡的貪婪,他卻無法一眼看穿她,即使是現在。
余時彥看著她意有所指地說:「以前或許是。」
「咦?」
他沒有更進一步說明。
既然人家不願主動說明,她也不好追問。
這時,一個女人的聲音插了進來,「時彥!」語氣裡透著驚喜。
家杏一眼便認出來人是那回在百貨公司遇到的女人,雖說她不清楚她的姓名。
通常,除了自己主動邀約外,余時彥並不欣賞女人的打擾。
正要蹙眉的他想起了家杏的存在,念頭一轉決定要看她作何反應,不信她真能不露半點破綻,如果她的目的是要攀上他的話。
余時彥沒有響應吳雅倩,只是冷眼旁觀家杏的反應。
只不過沒來得及等到她反應,卻先等到了吳雅倩的。
「是妳?!」吳雅倩認出了她,「妳怎麼會在這裡?」
從吳雅倩語氣裡的敵意,家杏猜想兩人應該是男女朋友的關係,心裡莫名的掠過一抹失落。
面對她的質問,家杏先是望向余時彥,以為他會主動解釋,卻見他沒有開口的意思。
基於禮貌,她只得主動的自我介紹,「妳好,我是……」
「我知道妳是誰!我問的是妳為什麼會坐在這裡?」吳雅倩一副她佔了她位置的剽悍樣。
來餐廳吃飯不坐在這裡要坐在哪裡?
家杏選擇了最簡單的說法解釋,「我來這裡吃飯。」
出乎意外的單純回答讓冷眼旁觀的余時彥為之發噱,在過去,鮮少有人能引起他這樣的反應。
當她是在裝傻,尤其瞧見余時彥揚起的嘴角更是讓吳雅倩惱怒,「妳……」說著轉向他告狀,「時彥,你看她啦!」
家杏一臉無辜,畢竟自己只是實話實說。
見他沒有怪罪家杏的意思,吳雅倩雖然不滿,仍是決定先弄清楚事情是怎麼一回事。
「時彥,你怎麼會跟她坐在一塊?」
也不知道是家杏的回答引發了他的幽默感,還是因為懶得搭理吳雅倩,只見他淡然道:「吃飯。」
「啊?」簡短的兩個字讓吳雅倩為之一怔。
冷不防的回答差點叫家杏失笑,還好她忍得快。不過她這才終於明白為什麼自己剛才的回答會惹得她跳腳。
只不過比起自己的無辜,家杏懷疑他根本是存心的,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樣對待自己的女朋友。
意識到被要了的吳雅倩儘管面子掛不住,卻是不可能氣惱余時彥,遂遷怒的瞪了家杏一眼。
不等家杏喊冤,她已經回過頭對他說:「時彥,你知不知道她就是上回企圖綁架欣婉的那個女人。」
企圖綁架?這帽子未免也扣得太大頂了。
「小姐,我想妳可能誤會了,我沒有綁架欣婉。」她試圖解釋。
吳雅倩卻以為抓到了她的小辮子,執意繼續抹黑她,「妳還想狡辯?」說著轉向余時彥,「時彥,你千萬不要被她騙了。」
「我跟欣婉會認識是因為……」她想對吳雅倩解釋自己認識欣婉的經過。
「妳還想抵賴?那天在百貨公司我明明就看到妳強拉著欣婉不放,還硬逼著她承認妳是她的家教老師。」當著余時彥的面,吳雅倩刻意加油添醋抹黑一番。
冤枉啊,她什麼時候強拉著欣婉了?還有,要是眼前的女人記憶還正常,就應該記得家教老師這詞是欣婉主動提的。
就在她百口莫辯之際,余時彥冷不防的冒出一句,「她是。」
「啊?」吳雅倩一愣。
儘管沒在家杏身上瞧見預期的反應,他已經不耐煩的決定結束這場令人煩躁的試探。
「她是欣婉的家教。」
「什麼?!」
早在剛才便有不少人往他們這桌注意過來,這會兒經吳雅倩一喊,幾乎餐廳裡所有人的視線全聚焦過來了。
余時彥索性把話講得更白,「我請她當欣婉的家教。」
「這怎麼可能?!」吳雅倩感到難以置信。
沒再理會她,余時彥逕自啜起酒來。
「時彥,你一定是被她給騙了,你千萬不要相信她。」
將她的固執、認定看在眼裡,家杏雖然感到頭痛,不過更令她頭痛的是他們所引起的側目。
彷彿當吳雅倩不存在似的,余時彥對她的話沒有任何反應。
終於,鄰近的訕笑聲提醒了吳雅倩自己所鬧出的笑話,心頭一窘,狠狠的瞪了家杏一眼後才負氣離開。
家杏雖然慶幸結束了一場鬧劇,但見他仍無動於衷的坐在位子上,心裡有些放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