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常在喧鬧過後,一個人獨自回家面對無人的房間時,他才猛然發覺自己竟找不到一件他可以獨自做的事,聊天、唱歌、泡pub、喝酒,至少都得要兩個人才會覺得有趣。但出了社會之後,還有哪個朋友能夠全天二十四小時接受你的召喚,隨時要上哪就上哪,直到那時鄧揚才恍然明白「自處」的重要性,經過幾年來的學習之後,他也學會該怎麼享受一個人的時間。
「難道你都不會覺得寂寞嗎?」
「你獨處的時候,會覺得寂寞嗎?』
「有時候。』鄧揚承認。「尤其在工作上遇到挫折的時候,我特別容易覺得情緒低落。』
「類似哪方面的挫折?」
「比方說前陣子電台情人選拔被擠下寶座,還有聽到廣告主說想把廣告移交到某人那邊……」鄧揚一臉不好意思地搔搔頭。「噯!別誤會我的意思噢,我可不是意有所指,我只是照實講而已。」
畢茵笑著點點頭。「我知道,我不會把它給想歪的。」她側頭想了一下,又說:「那你覺得那些很重要嗎?我的意思是——廣告的爭取跟電台情人的寶座,是你從事廣播的目標?」
「那只是附加的東西,就像獎品一樣。我在投身廣播業時,從來沒想過可以得到什麼電台情人之類的頭街。」
「這不就得了,何苦為了一些本就不屬於你的東西產生失落感?」
鄧揚瞠大雙眼看了畢茵一會兒,然後恍然大悟地猛點頭。「你說得一點也沒錯,可是我竟然從沒朝這方向想過!」
「但現在你想到了。」
「終於讓我給想到了!」鄧揚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語。
在梯階上坐膩了,畢茵站起身,倚著堤防柵欄往腳邊的防波塊瞧,鄧揚還一逕沉醉在他自個兒的思緒中,突然聽見畢茵一聲驚呼,鄧揚連忙轉頭看她。
只見畢茵一臉欣喜地揮著手,要他快點過來看。
「你看、你看那邊的「肉粽角】上有螃蟹耶!」
鄧揚抬頭凝視著她天真又孩子氣的愉快笑容,表情先是一愣,然後他眨了眨眼,心頭一股暖意不禁油然而升。
他想,她的臉好小,但是表情卻又十足豐富。沒想到在她丟棄了平日淡然的面具之後,展露在她臉上的,竟是如此天真憨純的可愛模樣。
鄧揚急忙地起身,走到畢茵身邊,隨著她的指示,低頭察看在防波塊上爬行的螃蟹。
一隻隻或大或小,透體黝綠的螃蟹從防波塊與防波塊閭的細縫中溜出,每回只要鄧揚問一句「哪還有」,畢茵便會馬上答道「那還有一隻」。
兩人趴在柵欄上瞧了好一會兒,直到懸在天上的太陽逐漸有了溫度,局邊的遊客開始陸陸續續地出現,兩人極有默契地相視一眼,決定速速離開。
鄧揚伸出手指暗暗比了一、二、三——「走!」兩人不約而同低呼了一聲,彷彿身後被人追趕似的,忙不迭地往鄧揚的車子奔過去。
「哇。好久沒跑得這麼過癮了,真是舒服。」
畢茵癱坐在柔軟的皮座椅上微微喘著氣,因為方才跑得太快,她一頭長髮亂得就像剛起床般,蓬鬆凌亂地披在她臉頰與背上。
「看看我這頭亂髮……天吶!」
同樣微喘著氣的鄧揚轉過頭去看她,然後頑皮地伸出手更加揉亂她的長髮,畢茵瞠大眸,佯裝生氣地拍去他不乖的手,鄧揚心念一轉,原本揉著她發的手順勢一落,輕薄似的捏了捏她嫣紅的臉頰,畢茵雙眼瞠得更大了,可愛的表情逗得鄧揚忍不住朗聲大笑。
「真怕你的眼睛會不小心掉下來。」
「你還敢說!」畢茵朝他伸出三根指頭。「加這一回,你一共偷碰我三次了!」
「我哪有偷?」
「有!」
「你眼睜睜地瞧著我伸出手摸你,這哪叫偷?」
「可、可是我沒有說可以呀!」
「噢……」鄧揚恍然大悟地點點頭。
「那你的意思是,只要先開口知會你一聲,我就可以碰你嘍!」
「才不是,我才沒這個意思。」被他這麼一追問,畢茵臉酡紅得像是被人推進了染缸似的。
鄧揚淘氣地將臉湊近,一雙晶亮大眼眨也不眨地直視著她。「要不然你是什麼意思?」
「我……我……」
「嗯?嗯?嗯?」
「噯……你別這樣……」隨著一聲接著一聲的追問,直逼得畢茵不知該如何回答。
眼見他身軀幾乎全靠往她身上來,一時情急,畢茵只好以手撐著他的胸,意圖想推他的身體離自己再遠一些,可不知怎麼搞的,她的手才剛碰觸到他,鄧揚即刻像通了電似的,身體微微一縮。
他張著嘴輕歎了一聲,彷彿再也壓抑不住滿腔熱情般,雙手捧起畢茵的顎,動情地將自己的唇貼上她的。
瞠著一雙大眼,畢茵直到過了好些秒,才真正意識到他正在對她做什麼。
她……該怎麼反應?
腦子裡還在猶豫著該不該狠狠甩他一巴掌,可不知怎麼,下個瞬間,鄧揚就突然移開他的唇,將她的身體緊緊摟進懷裡,讓她的頭倚著他的寬肩,以一種像在疼惜世上珍寶似的姿態,無比溫柔地輕撫著她的頭髮。
剎那間,畢茵被融化了!
畢茵只是性格比較冷淡,但從來不是個硬心腸的人,平常最害怕的就是別人溫情以待。尤其,此刻她正面對的,是一個也隱隱挑動她情愫的人……
鄧揚垂下頭與畢茵相對望著,鄧揚的眼睛似乎正在告訴她些什麼,畢茵突然覺得有些恍惚,也有些迷惑,心裡有股衝動想再更貼近一點傾聽。頭就這麼微微一傾,鄧揚隨即會意地低下頭去,再次將嘴貼到她唇辦上。
鄧揚的吻很舒服,是一種帶點力道卻又不失溫柔的吻,細密的吮吸著畢茵薄軟的下唇,就在畢茵微感喘不過氣來之時,鄧揚乘隙將舌探入她嘴裡,畢茵冷不防倒抽了口氣,一聲嬌媚的嚀嚅,就這麼滑脫出她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