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大偉冷冷一笑。
「沒錯,既然被你發現了……」他從上衣口袋掏出一把預藏的槍枝,指向尉天浩,準備扣下扳機──
「啊!」結果,發出痛叫的是柯大偉。比他扣扳機速度更快的,是尉天浩消音手槍裡的子彈,柯大偉手中的槍枝落地,握槍的右掌霎時血流如注。
「Sorry,如果讓你開槍,我怕會驚動乘客。」尉天浩抱歉一笑,隨之以頰邊的通訊器調派安全人員。「也請徐先生過來一趟。」
尉天浩攙起寧靜,黑眸不放心地梭巡她蒼白的臉色。
「你還好吧?」
她神情苦惻,沒有回答他,渙散的眼中也沒有他。
訓練有素的四名安全人員在三十秒內出現,柯大偉眼見情勢失利、功虧一簣,激憤頹敗地跪坐在地,口中唸唸有詞。
「是你……都是你……」
他目露凶光瞪向驚魂未定的寧靜,沒有受傷的左手抓起地上的槍想朝她開槍,但馬上就遭安全人員奪槍架住,只能發出困獸般的怒吼。
「放開我──寧靜,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還我父母、還我人生、全部都還給我!」
她抗拒地搖頭喘息,迭步後退,體內熟悉的血腥風暴再度襲來,她緊揪胸口的衣料,俏臉慘白如紙。
「寧靜?」尉天浩凝眉接住她癱軟的纖軀。她究竟怎麼了?!
「不……我不知道會那樣……」她抱頭低喊,彷彿承受著莫大痛苦。
徐少宗一趕來,就見房內混亂的景象。
「小靜!」他從尉天浩懷中搶下她。
「不要靠近她!她該死,快殺了她!哈哈,她和惡魔是同類,會詛咒……十五年前咒死好多人……」柯大偉又吼又哭又笑,已經陷入瘋狂的狀態。
詛咒?十五年前?
尉天浩眉峰微擰,對柯大偉的說辭及徐少宗驟變的臉色感到狐疑。
十五年前,這人遭遇過什麼?十五年前的寧靜只有十歲,一個小女孩能與柯大偉結下什麼梁子,讓他仇視到欲置她於死的地步?而看樣子,徐少宗似乎也知悉內情?
思及寧靜今晚聽他提到「詛咒」一詞的反應,尉天浩更為納悶。
神色有異的徐少宗複雜地瞥了眼尉天浩,而後朝一旁的部屬下令。
「馬上用直升機將這個人送回美國,帶小漁回房間,叫隨行醫師過去檢查她的情況。」他抱起寧靜,將她安置於床上。
「不是應該把柯大偉交給警方?」尉天浩對徐少宗的作法提出質疑。
「公司會派人處理。」
「你不問出他行兇的原因?他似乎透露出一些細節。」
徐少宗若有所思地看著尉天浩,眼底隱藏了複雜、也有防備,在發現尉天浩正用懷疑的眼神直視他時,他立刻撇回眼,沉冷道:
「沒有必要,我只知道他企圖傷害小靜,這種人一秒也不能留在船上。」
徐少宗表面鎮定,內心卻驚疑暗忖:尉天浩的眼神清朗得像個……完全不知有「那件事」的人──可是,不應該是這樣呀?!
「若不調查清楚,難保柯大偉沒有同黨,萬一又發生類似事件,你能保證寧靜的運氣都能像今天這麼好嗎?」
「加強船上的保全。」
「負責船上保全的人就是我,我有責任釐清他傷害寧靜的動機,除去任何對寧靜生命安全有所威脅的因素。」尉天浩目光一凜,正色道。
「但擁有這艘船的是徐氏集團,我有權作主!」
徐少宗沉聲駁斥尉天浩的要求,空氣中的氣流轉瞬間凝滯僵化,接著是一段兩相對峙的沉默。
「請你們走開……」
一道虛弱的低喊,打散了兩個男人之間瀰漫的火藥味。
「小靜,你需不需要吃藥?」徐少宗擔憂問。
藥?尉天浩想起在關島第二次見到寧靜時,她也是一副虛弱得連站都站不穩的樣子,而且提到了藥;但她現在的狀況,不像是因身體病痛而需要服藥。
寧靜困難地點頭,徐少宗找出她隨身攜帶的小藥瓶,一面吩咐部屬:「照我的吩咐去做。」
尉天浩礙於受雇身份,面對態度依舊強硬的僱主,只好選擇退讓。
柯大偉被架離時,嘴裡還不斷吐出指責寧靜的控訴,幽憤的指控迴盪在房內,寧靜則是逃避地捂緊雙耳,渾身的顫抖也益發嚴重。
整件事太詭異了……尉天浩暗忖。
「尉先生,這裡沒有你的事了。」徐少宗打發他的意味十分明顯。
尉天浩嘴角輕扯,深深看了眼虛弱無助的寧靜後,才退出房間。
他的退讓不代表妥協,在這裡無法審問罪犯,也不代表他查不出真相。
當夜,寧靜差點遇害的消息已全面封鎖,除了當時到過意外現場的人之外,再沒有其他人知曉,豪華的饗宴並沒有被打擾,游輪仍然繼續航行。
海面上,船過水無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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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無人的甲板理應安靜無聲。
行經此處的尉天浩,卻聽見一道壓抑的低泣聲,聽起來像是個女人。
循聲走近,藉著甲板附近的照明設備,沒多久他就找到「發聲源」。
「寧靜?」經過前天的意外事件後,他現在才遇見她。
她像只受傷的小動物,瑟縮在暗處無助低號,看得他胸口不由得一緊。
躲在角落的寧靜聞聲抬頭,從嗓音認出來人,她倉皇摸著牆壁想起身逃走,結果哭得虛乏的她,腳步卻一個顛躓──
「小心!」他大步一跨,一把將她撈入懷中。
「放開我……」她啞聲掙扎,不想被人看見此刻脆弱狼狽的模樣,尤其是在這個男人面前。
「只要你站得穩,我就放開。」
他雖然這麼說,雙臂仍緊緊圈著她,沒有鬆手的意思。
「我站不站得穩,關你什麼事!」她低吼,想掙脫他的懷抱。
他依然不動如山,將她箍得牢牢的。
「該死的尉天浩!你走開!」咒罵動搖不了他,她氣憤難平地張嘴,用力咬住他頸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