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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頁

 

  他的確不是天使,而是從地獄來的惡魔!

  她永遠記得那張蒼白詭魅的容顏,冷冷地嘲笑著船上人們的冷血、以及她的愚蠢──

  是她將惡魔釋放出來,間接害死了父母和其他人,他們七孔不斷流血,死狀淒慘無比,她好恨……

  一股濃烈的血腥味自胸口翻湧而上,寧靜摀住口鼻,壓抑不斷湧上的噁心感。

  她顫抖地從皮包內找出一個小藥罐,倒了一粒膠囊出來,跌跌撞撞走向客房內的小冰箱拿出礦泉水,仰頭將膠囊和水吞下,隨後無力地靠坐在冰箱前,微喘地等待那股濃濃的噁心感褪去。

  此時,放置於桌上的手機突然鈴響,寧靜顫巍巍起身去接電話。

  「喂?」

  「小靜,是我。」沉穩的男性嗓音響起,是徐達斌之子徐少宗。

  當年徐達斌對於寧氏夫婦猝死在他船上,心有愧疚,加上徐寧兩家是世交,於是他領養了寧靜,替年僅十歲的她處理寧氏夫婦的後事、及寧氏珠寶企業的商務事宜,關於寧氏珠寶企業的所有權,也已於寧靜滿二十歲時歸還給她,至今兩家的交往仍十分頻繁。

  「少宗哥,有什麼事嗎?」

  「下周徐氏集團的南洋義賣之航,各方面事務都準備得差不多了,到時會準時從新加坡出發,不過我爸這次恐怕沒辦法出席。」

  「為什麼?」

  「他氣喘的老毛病又犯了,這次由我代他出席。」

  「乾爹還好嗎?」寧靜由衷擔心。

  「沒有大礙,人現在在加拿大的別墅靜養。」

  「我明天去加拿大。」

  「小靜,你才剛結束歐洲寶石巡迴展,多休息幾天。」威沉的男嗓透露出顯而易見的關心。

  「我沒關係。」她無法休息,因為只要腦袋一空下來,就會跳出那些無法忘懷的殘酷畫面,與其如此,她寧願讓自己忙碌。

  「你只需要到新加坡與我會合,別讓爸有借口叨念我,他不准我告訴你。」徐少宗輕笑,他的武裝唯有在面對傾慕已久的寧靜時,才會卸甲。「小靜,你的聲音怪怪的,有按時吃藥嗎?」

  「有。」自從她目睹雙親驟逝後,乾爹就請了全美最好的醫生替她治病,那日夜不斷糾纏的夢魘,讓她必須靠藥物壓抑惡夢所引發的後遺症。

  「那就好,多注意自己的身體。」徐少宗打住話語,思索了下續道:「小靜,這次我請了台灣首屈一指的X保全公司,負責游輪的保全工作,你大可放心。」

  寧靜沉默了半晌,握住話筒的手微顫。

  徐氏企業每年都會舉辦慈善義賣活動,她起初得知義賣會將在游輪上舉行,產生不小排斥感,畢竟,那是一場她至今仍跳脫不了的惡夢,但由於她身為多款鑽石拍賣品的設計者,實在不方便缺席。

  「謝謝你。少宗哥,有『那個人』的消息了嗎?」寧靜不忘問。明知答案不會有多大的改變,她依舊綁不住那顆亟欲解脫的心。

  十五年來,乾爹和少宗哥透過各種管道,追查那個跳海少年的身份及去處,雖然杳無音訊,令他們一度以為少年的存活率微乎其微,但尚未確定少年是生是死前,他們從沒放棄過。

  徐少宗的默然讓寧靜立刻明瞭,她習慣地壓下失落。

  「那就先這樣。」

  無心多說什麼,她結束通話,走到落地窗前俯瞰室外美景。

  度假型的飯店除了到處種植棕櫚樹、各式熱帶植物外,還錯落地搭建了幾間三角斜頂木屋和大大小小的游泳池、浮潛場地,但眼下極具熱帶原始風情的景物,卻傳達不到她腦中。

  這些年來,乾爹一直積極幫她尋找當年害她家破人亡的「兇手」,乾爹認為唯有問清兇手當年為何要置她父母於死地、親手將他繩之以法,才得以解除她身心長期以來所受的桎梏,還她正常生活,也還她父母一個公道。

  沒錯,雙親的冤死,讓她真的好痛、好恨!

  只是,她還要困在仇恨的桎梏裡多久,她也不知道……

  第二章

  關島的杜夢灣區,有一處充滿原住民浪漫傳說色彩的景觀──戀人岬。

  從這裡可以鳥瞰沿著菲律賓海伸展開來的白色沙灘,附近還有一個遊客絡繹不絕的景點「情人鍾」,據說只要戀人一起在鍾下敲響它,就能獲得永恆的愛情。

  寧靜依戀的目光直視那座情人鐘,繫在頸項上的黑色絲巾隨風飄揚。

  小時候每年暑假,她和爹地、媽咪一家三口都會來關島度假,全家一起笑著敲鐘的幸福畫面猶新,當時的她,天真地以為他們永遠不會分開,永遠不會遭遇生離死別的哀痛……

  血腥的一幕取代了幸福的畫面,熟悉的不適感再度襲來,寧靜難受地捧著心口蹲跪在地。

  她發病的頻率愈來愈頻繁了,一發作就得吃藥,以往只需每週吃一次藥,後來變成三天、兩天吃一次,最近這半年還到了必須天天吃的地步,她好害怕……

  「你不要緊吧?」

  上前詢問她狀況的人,正是尉天浩。

  說來很巧,他正在附近閒晃,享受悠閒的森林浴,卻恰巧看見前天傍晚邂逅的女子駐足在情人鍾前。

  她仍是一身黑衣黑褲,不過她今天把及腰長髮束在腦後,但始終緊抿的粉玫瑰色唇瓣看起來依舊無溫,這樣的唇嘗起來大概會有點冰冷吧?

  可是,不同於前天的孤絕,她清冷的眸光裡多了一絲依戀,但下一刻卻流露出濃濃的哀傷,狀似痛苦地蹲下身,好似有什麼病痛侵擾著她。

  孤絕、冷漠、機敏、傷感,才見第二次面,她就給他這麼多驚奇,他也訝異於自己竟又再-次,對一個不買他帳的冰山美人伸出友善的手。

  「不關你的事。」寧靜壓下反胃的感覺,開口就是毫無溫度的冷語。

  她勉強站起身,又因一陣翻騰的噁心感令她重心不穩地踉蹌了下,尉天浩順勢撈住面前的佳人以防她跌倒,慎重詢問:

  「需要上醫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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