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龔歆慈逼自己問出最後一個問題,嗓音逸出遭受欺騙而無法克制的難過哽咽:「你確定唯一瞞著我的,是你對我的感情,除此之外再無其他嗎?豺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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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聲「豺狼」霎時凍凝上官謹的腦袋,讓他僵冷在病床上,只能愣愣的看著她。
直到他聽見破碎的笑聲取代哽咽,看見她眼淚不由自主的奪眶,他才如夢初醒。
「我有我的原因。」
「我不怪我媽,因為我這個做女兒的好早好早以前就知道她是警察,而且是個非常出色的警察。」上官謹緊張的神色她看在眼裡,卻看不進心底,他的欺騙深深傷害了她。「但我怪你,因為你根本沒有打算讓我知道,甚至有可能瞞著我直到你……上官謹!你表達感情的方式就是欺騙嗎?」
「妳冷靜點。」上官謹企圖下床,無奈手臂打著點滴,只能小心翼翼注意她的一舉一動。
見過她笑、見過她哭,就是從沒見過她發怒的模樣,上官謹一時也不知道要怎麼安撫,與手足無措同等濃厚的,是憂心。
之前不安的預感成真,他擔心這件事會拉開彼此好不容易親近的距離,毀掉他所有的努力。
「聽我說……」
「我不要聽!」龔歆慈截斷他的辯解,兩行清淚簌簌落下,滑過頰,點點滴滴墜地,包含了傷心,以及被欺騙的憤怒。
因為他年輕,這是她無法接受他感情最主要的理由。
而如今,除了年紀之外,還要加上他的蒙騙!
「我……我恨……」第三個字在舌尖溜轉,遲遲吐不出。
多可笑!在她試著接受好友的勸說,想敞開心房接納一份小她四歲的男人對她的感情,卻詫然發現他並非她所認識的那個男人。
準備要開始接受他、愛他的同時,他卻製造了一個讓她恨他的理由。
而她,還沒有辦法把「恨」清楚的說出來!
咬緊唇,失望透頂的眼神無言告訴病床上的男人,自己此刻滿心的憤懣,龔歆慈轉身,打開門欲離——
磅!
幾乎是立刻,身後一陣風襲來,緊接著就是門板被用力壓闔的轟然巨響,震得龔歆慈短暫耳鳴。
第九章
待回神時,龔歆慈發現自己被擠壓在門板與——後頭男人的身體之間。
她的背,明顯感受到他隨著呼吸劇烈起伏的胸膛,體熱猶似汩汩不停的岩漿熨燙著她的背脊,令她喘不過氣來。
「聽我解釋,我有我的理由。」上官謹雙手抵著門板,聲音不似平日開朗,轉低變沉的喉音夾帶許多複雜的情緒。
有歉意,有愛意,有心疼,有難過,有體力嚴重消耗的急喘……太多了,讓人分析不完所有摻和其中的元素。
然而背對他的人卻怎麼樣也不肯轉身看他,不肯看他此刻有多後悔自己瞞騙的行為所帶來的結果。
「這份工作有多危險我很清楚。」上官謹不等呼吸調穩,喘著說道:「就是因為這樣才不說,我不想讓身邊的人擔心。」
龔歆慈緊貼門板,以拒絕碰觸到他作為響應。
這舉動,把對異性一向抱持尊重態度的上官謹逼得心慌,伸直抵在門板的手屈肘,俯身壓貼住她,讓懷中人動彈不得。
不意料他會這麼做,龔歆慈急了。「走開!」
「我不。」堅決的拒絕隱含男人與生俱來的霸道,尊重女性的確是他的個性,但這並不代表他不知道什麼叫霸道。「在妳沒有聽完我的解釋之前,我不會讓妳走。」
「我聽不下去。」
「妳能。」她從不生氣,但他並不以為她下會生氣,只是他更清楚的是,懷中這名女子即便是生氣,也不會昏瞶自己的神志,她不是情緒突然劇烈起伏就失去理智的人。「我知道妳能。」
「就算我能,我也不想。」小平握緊拳,忍住另一波欲奪眶而出的淚水,龔歆慈咬痛下唇提醒自己不能在他面前再掉任何一滴淚。「我不想聽騙子說的話,一句都不想。」
「請妳諒解。」他執意解釋道:「我是獨子,卻從事這種危險性高的職業,妳認為我爸媽會贊成嗎?所以我必須瞞著他們,一個不成氣候的畫家是最好的掩護,至少在被妳發現之前,我一直都很順利。」
「很抱歉。」她口是心非道,「發現你的秘密是我的錯。」
「連妳都瞞是我的錯。」上官謹垂首,輕輕壓靠在她後腦勺。「我真的很抱歉。」
「你應該知道紙包不住火,瞞得了一時瞞不過一世。」
「我只能且走且看。」他坦言,「我喜歡這份工作,不是為了逞英雄,而是真的想為社會盡份心力做點什麼,就算是現在,我也沒有後悔過;唯一掛心的,就是不希望身邊的親人、朋友,為我擔心。這條路是我選的,而我採取的方式就是瞞著他們,能瞞一天是一天。」
「……真瞞不住,就讓他們像我這樣,發現自己被蒙在鼓裡這麼久,要不是巧合,還會天真的以為你只是被流彈誤傷,被你耍得團團轉,是嗎?」
「我沒有這個意思!」
「……我很喜歡你那幅畫,也以為你真的是個畫家,更相信假以時日你的才華會被人發現,我以為……我是這麼相信你,你卻……」
「對不起。」上官謹低喃,輕吻她的發,一邊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我不喜歡欺瞞,你讓我不安,非常不安。你讓我擔心如果接受你,往後還會有多少事被你蒙在鼓裡。」
「歆慈!」
「……對不起,我沒有辦法接受一個騙徒的感情。」
「妳不能讓這件事來否定我。」上官謹急了,雙手握成拳狀,在門板上轟出兩響。「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找不到適當的機會跟妳說。」
「如果沒有發生今天這件事,如果我沒有巧合的聽見,你會說這句話嗎?」
「現在無論我說什麼,妳都會把它扭曲成辯解,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