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小狼狗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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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愣了下,龔歆慈這才想起今天是幾月幾日。「我都忘了。」她說,卻沒有一般人生日時的愉悅。她都忘了,忘了今天是她的生日,也是……

  「真糊塗啊。」小妹用手肘頂了她一下,眨眨眼,不知道自己剛好打斷龔歆慈的思緒。

  接著,這位助理小妹頗有興趣地問道:「歆慈姊今晚有什麼活動啊?」

  當家主播的脾氣好是公司裡出了名的,不耍大牌、不鬧脾氣,好相處得很,讓他們一票助理級的小角色工作人員,只拿她當姊妹看,不會因為龔歆慈盛名的光環而怕接近她惹來閒話。

  面對這個問題,龔歆慈只是淡淡一笑,並不回答。

  「說嘛、說嘛∼∼」助理小妹討好地軟聲逼問,下意識地拍拍自己微鼓的牛仔褲口袋。「就請姊姊告訴妹妹我嘛……」

  拜負責整理化妝室之賜,經常有人塞些COCO請她問出偶像明星的行程,今晚恰逢當家女主播的生日,這「細作徵詢費」從四面八方湧向她,想不收都難。

  為了讓荷包麥克麥克,她問不出名堂誓不返!

  龔歆慈柔柔的挑起眼,表情正經八百的凝視涎著笑臉的助理小妹。

  「好啦,說嘛,呃……為什麼這樣看我?」怦怦怦!她好像聽見自己心虛的心跳聲。「別這樣看我嘛,人家會害羞的……」糟,愈來愈心虛!

  不發一語,龔歆慈繼續溫柔的注視。

  「……好嘛,人家不問就是了。」

  「謝謝。」正經的麗顏綻出柔美笑靨,響應對方的貼心。「妳真好。」

  助理小妹額角掛上三條黑線,應得尷尬:「哪、哪裡。」

  嗚嗚∼∼她不忍心出賣歆慈姊,嗚嗚∼∼

  就在這時,化妝室啟用時幾乎不關的電視,開始播放自家公司製作的八點檔大戲,助理小妹順勢轉移話題,好消弭心頭盤旋的尷尬。

  「歆慈姊妳看,女主角的爸爸還是把養在外頭的情婦娶進門了。」她指著電視說道,沒有注意到當她說著劇情時,龔歆慈登時僵凝的身形。「我就說嘛,編劇果然會這樣寫,聽說之後要設計這個後母虐待女主角,想盡辦法把女主角逼出家門,這時候英俊多金的男主角就出場啦,救女主角遠離可怕的家庭……厚,超狗血的劇情也寫得出來,真是受不了,還有啊……」

  接下來的話,龔歆慈並沒有認真去聽,目光膠著於電視屏幕的瞬間,思緒隨之遠揚,掉進名為「回憶」的深淵。

  暫時的,離開了此刻的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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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女情懷總是詩,一篇篇,字數雖少卻意韻美妙,十六歲的龔歆慈亦不例外。

  跟隨父親離開台北搬到花蓮鄉下已經三年,有別於台北學府的激烈競爭,在花蓮就學對她本就溫順的性子來說,再適合也不過。

  就這樣無所爭的成長,就這樣和父親相依為命……她以為日子就這樣平平順順地度過,卻沒想到只屬於她與父親的家竟會出現第三個人!

  當父親帶著一抹羞赧的笑,紅著臉介紹身邊的女子時,龔歆慈只覺得心痛。

  在父親開口說打算娶那個阿姨的時候,她只想尖叫!

  從小到大,她在老師、同學面前都是個脾氣好,不知道什麼叫任性、什麼是生氣的乖女孩,就連她自己也以為是這樣沒錯,直到那一刻,滿滿的怨憤橫亙於心,她才知道原來自己也是會生氣的。

  她氣!氣父親的害羞!氣父親臉上那明顯可見的情意!氣那個突然闖進她家不請自來的女人!氣父親竟然選在她生日這天送她這樣的生日禮物!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嗚嗚……」氣得失去理智奪門而出,龔歆慈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又跑了多遠,直到氣喘不過來,被石頭絆了腳跌倒在地,滿心的怨懟才隨著眼淚衝出體外,化成嗚咽。「為什麼要這樣……為什麼……嗚嗚嗚……」

  「唔唔嗚唔唔?」

  含糊不清的怪聲在她滿心酸楚的時刻,不曉得從哪兒冒出來,嚇得龔歆慈倒抽一口氣。「嚇!誰?」淚眼四巡,尋找聲音來源處,龔歆慈這才發現自己已經跑到村尾的榕樹下。

  但目光梭巡,並未見到人影。

  抽抽鼻,擦擦眼淚。難道剛剛是她聽錯了?

  「唔唔唔……」

  明明就有聲音!

  「是誰?」不要嚇她,她今天受的驚嚇已經夠多了,她不要再……

  想著想著,一雙不安的眼又盈滿了新淚,明明是季春的午後,她卻覺得自己渾身發寒,好冷、好冷……

  「嗚嗚嗚∼∼」

  「唔唔唔?」

  舊的淚痕未乾,新淚又被不知從哪兒來的聲音嚇得奪眶而出。「到、到底是誰?不要再嚇……不要再嚇我嗚……」

  窸窸窣窣……頭頂上突然響起窸窣聲響,龔歆慈直覺抬頭,黑鴉鴉的影子就在此刻迅速躍下,站定在她身邊,毫無心理準備的她嚇得倒退一步。

  再定睛一看,認出人。

  「小謹?」婆娑淚眼映進一個男孩,嘴裡咬著一隻雞腿,圓黑的大眼晶亮亮瞅著她,像只正準備大啖口中美食的小狗狗。

  如果是平常,她會被這逗趣的一幕惹笑,但此刻,原諒她,實在沒有心情笑。

  「唔唔……」男孩終於想起自己嘴裡咬著雞腿,連忙拿下來。「妳在哭什麼?」十二歲的男孩說話很直接。

  龔歆慈狼狽地拭去眼淚,佯裝沒事樣。「剛才是你出的聲音?」

  他點頭。

  「為什麼嚇我?」龔歆慈端出大姊姊的姿態,哭紅的眼瞪著矮自己一截的男孩。

  「我才沒有嚇妳。」上官謹急忙解釋,「我剛在爬樹,沒手可以拿雞腿才咬在嘴裡,爬到一半看見妳,想出聲跟妳打招呼而已,誰知道妳在哭……」

  上文不接下文的解釋實在難懂,而此刻的龔歆慈也沒有心思懂,更沒心情去計較這些。

  她只想哭,一個人好好的哭、好好的發洩滿心的不甘,淚痕滿佈的小臉埋進曲起的膝間,白皙的臂膀像是抓緊浮木般地抱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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