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妳吃飯了嗎?」
她搖頭,也許是熟悉感作祟,她很坦白。「還沒。」
上官謹聞言,放下湯匙走進廚房,當他出來時,手上端著一盤炒飯。
「我還不想……」
「人肚子餓的時候,面對什麼事都很容易往悲觀的方向想。吃吧!一飽天下無難事,這是我的人生哲學,面對的問題愈困難,就愈要讓自己吃得更好;這樣子,雖然事情尚未解決,至少口腹之慾得到最大的滿足,也算是一種補償。」
「你……」他是突然心血來潮?還是真看出了什麼?
「不用煩惱。」上官謹開口道。
她的情緒他都看在眼裡,在她體貼和照顧人的舉止間,他還是讀出感到為難的訊息,因此推敲出對方是拗不過母親請求才勉強答應的結論。
故而,上官謹將龔歆慈的言行解讀成:不知如何啟口請他離開的欲言又止。
他並不想讓她難做人。「我本來就沒有要住在這打擾妳的意思,畢竟我跟妳雖然是鄰居,不過那也是好幾年前的事,現在都長大了,孤男寡女同住一個屋簷下不太好;再說妳現在又是知名主播,這樣對妳很不好……」
見她沒有反應,上官謹微惱地搔頭。「都怪我媽啦,這一切都是她老人家自作主張,也不知她到底是哪根筋不對勁,強要妳答應借住,其實我在台北有幾個朋友,住的問題很好解決;我來,是因為我媽托我帶東西給妳,再加上一身濕,想跟妳借個浴室,等一下就走了。」
「你真的不打算住下來?」
瞬間,龔歆慈感到愕然,她將這情緒歸因於恐有負陳若美的請托使然。
他搖頭。「會答應我媽其實只是在騙她,要不然我來不了台北;現在我人已經到了,鞭長莫及,就算她知道我騙她也來不及了。」他說著,咧開頑童似的淘氣笑容。「放羊的孩子也不是第一次當,最多就是回去的時候再被她老人家罵到臭頭。」
龔歆慈聽著,覺得有些訝異。
一開始她的確答應得很勉強,上官謹說的話她也想過;但過去接受伯母許多照顧,讓她無法拒絕幫這個忙。而現在……
「你可以住下來的。」驀地,她衝動開口。
「咦?」上官謹愣了一下,頰邊的酒窩因笑顯露。「妳不用勉強,我有地方住,真的。」
「我堅持你住下來。」她說,「除非,你不把我當姊姊看。」
「我……」龔歆慈的邀請令上官謹感到意外,這下子為難的人換成自己。
早計劃好的事,沒想到意外頻仍。
先是老媽想出個怪主意要他借住她家,現在又發生這種意料之外的狀況,龔歆慈的反應並不如他所料的勉強答應。
說得更精確一點,是他原本從她臉上讀出勉為其難的訊息,但不知怎麼回事,她改變了想法,真的歡迎他借住叨擾。
他有做什麼或說什麼嗎?上官謹自問,苦思不出她之所以在這麼短時間內改變心意的原因,更為自己很難拒絕她感到大傷腦筋。
她是個纖秀窈窕的美女,而他是個再正常不過的男人,而且……
「就這麼決定。」怕他再多說什麼話來推辭,龔歆慈起身,不待他同意便將他的行李提進一樓客房。
為何這麼堅持?老實說……
她也答不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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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妳跟那個小弟弟同居了?」胡芷苓彎細的眉挑了挑,笑侃閨中密友。「不錯嘛,很趕時髦哦!及時搭上老牛吃嫩草的流行專車,嘖嘖嘖,果然不能小看我們當家女主播,深藏不露,惦惦吃三碗公的狠角色。」
「芷苓……」龔歆慈擺出「真服了妳」的表情,啼笑皆非的睨著上司兼好友的胡芷苓。「妳哪天新聞部主任不做,還可以往編劇這條路發展。」
「多謝妳的關心,不過短時間內,我還是會巴著新聞部主任這位置不放,直到哪天這把椅子爛掉,容不下我這尊菩薩為止。」
「我想總經理不會這麼簡單放妳走的,於公於私,都難。」
於公,就目前的新聞界來看,好友之前是最頂尖的當家主播,如今走入幕後,又是最傑出的新聞部主任,怎麼能放?
於私嘛,以總經理對其夫人深愛的程度,想走,怕是有得等了,呵∼∼她看著這位剛上任兩個月的總經理夫人,想起兩人談戀愛的經過,忍不住笑出聲。
「嘿,笑什麼?說來聽聽。」
「想到某人談戀愛時的驚濤駭浪,覺得好笑。」杏眸帶笑瞟過「某人」,龔歆慈享受作弄的樂趣。「遙想芷苓當年,明總追心時,跟前跟後,猶恐不及,眉目間,淨是衷心愛戀……」
「夠了夠了!」胡芷苓連忙喊停,俏臉紅透,困窘得只想挖個地洞把自己給埋進去,再填平踩實。「學姊衷心承認敗北,就請學妹妳別再亂改蘇東坡的『赤壁懷古』,放學姊跟妳學姊夫一馬吧!」
「學姊言重了。」龔歆慈笑意盈盈,倣傚古裝戲,纖指比出蓮花,作勢一福。「多謝承讓。」
「提醒我以後不要被妳的柔順外貌給騙了,妳這只披著綿羊皮的壞狼。」胡芷苓笑罵。「打哪時起變得這麼調皮了妳?」真是士別三日,刮目相看。
「我一直都是這樣的,學姊。」
胡芷苓不置可否的看學妹以一貫的慢條斯理品嚐紅茶,總覺得她有些改變,從事新聞工作多年來所培養的敏銳可不只針對社會時事。
會嗎?因為她住的地方多了個鄰家小弟?
胡芷苓並不認為,但對這號人物多少有點好奇。一個人的脾氣再好也有底限,她不認為眼前小自己三屆的學妹是那種隨便誰要借住都會說好的人。
更何況,對方還是個二十四歲的男人。
「能說說妳為什麼同意跟個年輕男人同居嗎?」
拿起手工餅乾正要就口的龔歆慈停了住。
「別跟我說是因為故鄉鄰居伯母的請托,妳不是這麼好說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