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覺得有一股怒火在她心頭熊熊燃燒著,她越過風雪柳,取下掛在床旁的一條皮鞭,「啪」的一絲破空之聲,皮鞭落在雪柳的背上,那份疼痛幾乎撕裂了她的肌肉,她哀鳴一聲,仆伏在地,接著一鞭又一鞭毫不留情的落在她的腦後、背脊、大腿……
「妳該死!妳該死!」風梅姿平時風姿嫣然的儀態變成了一個瘋婆子,素來優雅的紅唇吐出了一串的咒罵,「看妳平常裝得像個柔順的奴才,其實心裡恨我恨得要死,因為妳嫉妒我好命,所以只要逮到機會就耍陰使壞,惡毒到極點!今天我要是不好好教訓妳一頓,妳會忘了妳只是一個奴才,永遠的奴才!」
風梅姿沒頭沒腦的鞭打得她皮開肉綻、渾身欲裂,身上所穿的舊衣裳更加破破爛爛的,整個人像只破布娃娃快給打得四分五裂,疼痛得幾乎暈厥過去……風雪柳以為自己死定了。
「梅兒!梅兒!」石敏回房瞧見這一幕,忙喝住女兒。她不在乎死一個風雪柳,但不能死在風梅姿的衝動之下,那會有礙好姻緣的。
「娘──」風梅姿拋下皮鞭,嗚咽一聲,投入娘親懷裡。不知情的人看了,還以為她才是被欺負的那一個,楚楚可憐。
「發生了什麼事?好梅兒,快別哭了。」石敏心疼地問。
對於倒在地上渾身血痕、奄奄一息的風雪柳,母女兩人連瞧都不瞧一眼。
「娘,大事不好了。」風梅姿氣急敗壞道:「今天我陪安君業遊湖,原本好不快活,安君業還一直要求我早些隨他回京成親,我正要答應他,卻見一條船幾乎要撞上我們乘坐的游舫,我嚇得躲進安君業的懷裡,誰知……誰知……」
「什麼事?快說!」石敏急問。
「哎呀!那條船是冷家的,冷陽跳上游舫,親眼目睹我與安君業摟抱在一起,他那神情……」膽大的風梅姿打了個哆嗦,「好像要殺了我一般!沒想到平常那麼開朗和氣的一個人,一瞬間像個索命閻羅一樣恐怖。」
「冷家的男人從來沒有好脾氣的,傳言冷陽是個異數,看來只是沒被激怒而已。」
「娘!妳怎麼還有心說這些?」風梅姿不滿道。
「對了,冷陽突然出現,妳怎麼表示?」
「我……我實在是慌了,而且安君業臉上也現出了疑惑,我只是當機立斷,大喊『搶劫──』,把自己的臉全藏進安君業懷裡,求他庇護我這朵嚇壞了的傾城之花。結果,安君業的手下和冷陽打起來,把他打落湖中,也不知是生是死。」
「還好,還好,」石敏居然慶幸道:「安君業這個乘龍快婿沒跑掉,梅兒,妳總算機靈,在緊要關頭狠下心腸,否則一旦安君業起了疑心,以為妳仍鍾情冷陽,他不拂袖回京才怪!」
「可是,冷陽他……」
「放心,冷家的人都有點武功底子,又識水性,死不了的。就算死了,也只能怪他自己厚顏無恥,糾纏不清,所以才遭此報應。」
「說得也是。」風梅姿心不在焉的點了點頭,「娘,我就要嫁給安君業了,我一定要成為侯爵夫人,讓全京城的人都曉得我的美。」
她的聲音好像是從胸膛裡迸發出來的,充滿了宣誓意味。
「這是當然的。」石敏馬上附和她,女兒的美實在是她一生最得意的傑作。「這樣也好,妳跟冷陽算是斷得一乾二淨;不過,為了防止冷陽背地裡報復,破壞妳的好姻緣,妳最好馬上隨安君業回京,越快越好。」
「可是我的嫁妝還沒準備齊全……」
她們同時轉眼望向掉在地上的鴛鴦枕巾,都覺得有點不吉利。
「那東西是不能用了,這醜八怪存心觸我霉頭。」風梅姿恨恨道,彷彿她與冷陽決裂全是風雪柳害的。
風雪柳正費力的從地上爬起來,被打散的頭髮披落在滲血的肩頭,面無血色的小臉蛋慘淡無比,一副隨時都可能昏過去的樣子。
石敏看她可憐兮兮的模樣就一肚子氣,活脫脫是她娘當年的翻版,裝出「弱不禁風」的可憐相來迷惑老爺,真賤!她一直想除掉風雪柳,卻又不想弄髒她的手,畢竟她在靈石鎮也當了快二十年有頭有臉的貴婦。
突然一計上心頭,她陰狠的目光瞄向雪柳,看她紅腫的眼中還有一泡眼淚,心想一頭綿羊去餵盛怒中的惡狼再適合不過了。
「娘,我的嫁妝……」風姿梅此時只在乎這個。
「別急。」石敏慢條斯理道:「今晚叫安君業來作客,說我要感謝他保護我女兒周全。我會在一頓飯的工夫裡,使他同意明天就帶妳回京,當然,娘會陪妳去,一路上慢慢添購貴重繡品、珠寶首飾,放心,絕不會委屈妳。」
「娘,還是妳有辦法。」風梅姿釋然而高興的說。
「我的妙計還不只這些呢!」石敏驕傲的補上一句,「對於冷家堡,我們要主動拒絕婚事,免得教人在背後評論,畢竟日後老娘還需在靈石鎮立足!對!現在就派人上冷家堡拒婚,絕不能讓冷陽搶先一步宣佈他不娶妳的決定。」
「對、對!只可以我不嫁,不能有男人拒絕娶我的風聲傳出去。」風梅姿焦急的問:「可是,娘,又有誰能代表風家去拒婚呢?」
石敏努努嘴,比向風雪柳。「這個討人厭的廢物,希望還有一點利用價值。她那張死人臉任誰看了都覺得噁心,冷家的人可不要一怒之下真把她給宰了!」然而幸災樂禍的語氣卻巴不得她死在冷家堡。
風梅姿輕視的瞄了雪柳一眼,尖刻道:「聽說冷霄已經回到堡裡,他可是出了名的殘忍無情,家裡的奴工、婢女一旦做錯事情,常被打得十天半個月下不了床,不像我們仁慈和善,看妳還能走路呢!」
「我……」雪柳覺得骨頭都要斷了,奇怪自己還能站起來,怯怯的說:「請不要……讓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