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聽到「送入洞房」這聲之後,天養及無邪兩人被送人了新房裡。
雖然頭上蓋著喜帕,但是,無邪可以感覺到這間新房的破舊甚至於狹小。
這是無邪從沒有來過的地方--與她完全格格不入的地方。
「陰姑娘,你先在這兒等著,我去招待賓客。」天養憨憨地說道,他完全沒有冒犯她的意思。
「陰姑娘?」無邪放柔了音調,「你喚我陰姑娘?」
在今日之前,之於他……他是得喚她一聲陰姑娘,但是今日之後……不、不是,包括現在,他都不應該喚她陰姑娘。
她是他的娘子,他怎麼可以喚她陰姑娘呢?
無邪只當天養是因為不習慣,他的個性較為內斂,喊不出娘子兩個字而已。
「這……」天養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相公不是應該拿著喜秤幫妾身掀喜帕嗎?」她柔柔地問。
無邪誠心地喚著天養為相公,欣喜地喚著他,但是,天養聽在耳裡頭可不是那麼回事。
她是一個相公千金,他只是一個賣貨郎,他們兩人怎能匹配?!
看著身著一身大紅嫁裳的無邪,不用掀開喜帕,他就知道今日的她美極了,一定比他記憶中的無邪更加的清靈動人。
但,她那雙眼呢?
他不知道,他也害怕知道。
他怕他掀開喜帕之時,面對的是一雙悲憤的雙眼,她本該可以嫁給更好的良人,如今卻屈就了他啊!
「陰姑娘,我得出去外頭招待賓客……」他有些結巴地說道。
無邪笑了幾聲,「好吧!既然你要出去招待賓客,那我等你吧!」
「你不用等我了,這樣整日下來你一定累了,還是早些就寢吧!」說完,天養便跨出了喜房。
「小姐、小姐,你會不會覺得姑爺的言詞有些怪異?」跟著無邪進到天養家門的青兒問道。
「也許他只是不習慣吧!」天養是怎樣的一個人,她怎麼可能會不懂?他整個人就像是透明清澈的湖水一般,只要一眼就可以望到底。
「不習慣?真的嗎?」青兒環顧著這間喜房,眉頭忍不住皺起來。
「青兒,怎麼了?突然不吭聲了?」
「小姐,你真的要住在這裡嗎?」瞧瞧這麼簡陋的屋子可以住人嗎?
這間喜房與小姐原先住的廂房可是差多了,不管裡頭的陳設及佈置,光是大小就令青兒喘不過氣來了。
「當然,我嫁給文公子,以後就是他的人了。」
「可是姑爺家……」青兒對於天養所住的地方可是非常地有意見,突然,她就像是看到什麼一般大叫著,「啊……有老鼠、有老鼠,小姐有老鼠啊……」她嚇死了,連忙縮到無邪的身後。
「只是隻老鼠而已,你怕什麼?」
「我們以前住在相國府時,可是沒有什麼鼠輩橫行的!」
「那是以前,現在我們就是要住在這個地方。」無邪同青兒說道。
「小姐,我想你是因為蓋著喜帕,所以還不知道你的新房是怎樣的,等你一看到之時,可能會受不了。」
「不會的!」無邪搖頭。
「你看看再說吧!」
無邪掀開喜帕的一角,這才看清了天養住的到底是什麼樣的地方,說穿了,這個地方連他們相國府裡頭的柴房都比不過。
雖然裡頭是挺乾淨的,不過,卻是狹小而簡陋的。
「小姐,你真的可以忍嗎?」青兒苦著臉說道。愈看屋裡的佈置,她就愈想哭。
他們相國府的下人房,住得都比這間喜房好得多了。
「住久就習慣了。」無邪淡淡地說。
「小姐,你真的能習慣嗎?」
「當然!」她肯定地點頭。
原本無邪想與天養好好地談談,但是,她怎麼也沒想到天養晚上並沒有進到新房裡,這真是她始料未及的。
*****
「娘,無邪來向您請安。」無邪起了個大早,克盡當媳婦之責,一早便來向文大娘請安,並且為文大娘倒了一杯茶。
無邪的舉動嚇到了文大娘,原本以為無邪這個媳婦很難伺候,沒想到結果卻與她想的相反。
「陰……陰姑娘,你請坐……」文大娘連忙要無邪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娘,您在繡花嗎?無邪對於女紅也稍微懂一些,不如由無邪幫您繡吧!」無邪對文大娘露出微笑,正想拿起文大娘放在一旁的布料及繡線,便被文大娘給阻止了。「陰姑娘,不用了、不用了,這種粗活我們自己來就行了!」她原本的意思就是--若是皇命真的不可違,那她就將無邪供著吧!就像是伺候一尊老佛爺一般伺候著她,根本就沒打算讓無邪同她一起做這些活兒。
「這是做媳婦的應該做的事。」
「陰姑娘,不用了、真的不用了……」見到無邪如此的堅持,文大娘的臉色顯得十分為難。
「您……為何還喚我陰姑娘?」無邪遲疑地說道。
「這……」
「無邪都已經嫁進文家了,您可以叫我無邪,不用喚我陰姑娘。」
文大娘將茶杯放在一旁,拍了拍無邪的手,「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我就喚你無邪好了。」
「是啊!這樣不是挺好的嗎?娘,您有沒有見到天養?昨夜他沒有進房裡來睡。」她該向文大娘問問天養到底去哪兒了。
聽到無邪的問話,文大娘楞了楞。「他……他昨夜睡在柴房裡頭。」她老實道。
「柴房?」隨同前來的青兒不解地睜大眼,心忖,連喜房都是這個樣子了,柴房會好到哪裡去?肯定是又簡陋又狹窄。
「怎麼會是柴房呢?昨日是我與天養的大喜之日,為何天養不回房裡睡?莫非天養對我有什麼不滿意的嗎?還是媳婦哪裡做錯了?」
文大娘慌了,「無邪,不是、不是,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的。」她深怕無邪誤會。
今日,她還是第一次見到無邪,她見到她的第一眼就喜歡上這個娃兒了,但是她身上所散發的貴氣真的很不適合他們文家。
「不是?」
「無邪,你也知道,我們只是一般的市井小民,與相國府一比是多麼的微不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