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真愛無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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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頁

 

  「沒關係,我等。」天養手裡緊緊捏著他編的小鳥、蝶兒,執意要見無邪一面。或許……

  只是或許,或許無邪今兒個不太累,會早點起來,那他就能見到她了。一想到這,天養遠從市集跑來時的累呀酸的,全都在等待無邪的興奮中化為不見。

  長工見他執拗,於是也不強求天養離開,就讓他站在門口等著。

  天養從未時一刻等到未時三刻,眼看他就得回去顧攤子了。

  「這位大叔,你能不能再幫我進去瞧瞧,看看你家小姐醒了沒?」天養焦急的目光鎖著長工。

  長工讓天養的執著給震住了。

  這孩子真的這麼想見到他家小姐,是嗎?

  「好吧!我進去瞧瞧,可小姐從沒這麼早醒過。」長工不願給天養太多的希望,省得待會兒希望落空,這孩子只怕要更失望了。

  「沒關係,她若是還沒醒來,也別叫她。」

  「好吧!」長工走進宅子裡去。

  半刻鐘,長工回來。

  「怎麼,小姐醒了嗎?」天養急急地上前問,眼中盛滿了期待與希望。

  「還沒。」長工無奈地搖著頭。

  天養臉上的興奮表情在瞬間褪去,難掩失望的神情則頓時佈滿了臉。

  「怎麼?你有重要的事要找我家小姐嗎?要是可以,我幫你轉告我家小姐一聲。」長工好心地要幫天養的忙。天養急急地搖頭說:「沒有。」他沒什麼重要的事找無邪,他只是……只是想親手把他的心意交給她,想……想再見她一面。

  「這位大叔,你能不能幫我把這個送給你家小姐。」天養伸出左手,掌心裡躺著一隻竹編的蚱蜢,煞是小巧可愛。

  「勞煩你把這個送給無邪姑娘好嗎?」天養有禮地拜託著。

  這順手之勞,長工當然不好意思拒絕,只是--

  「你要讓我說這是誰送的?」

  「我叫天養。」

  天養--

  一個苦命的孩子,一個應該由老天爺養大的孩子,這就是他的名。

  *****

  天養天天上陰家送東西,有時候是竹編的鳥,有時候是竹葉編的蝶兒。他每天送不同的小玩意兒去,卻天天見不著無邪的面。

  他每次去,一等就是兩刻鐘,等不到人便留下手裡的東西離開。

  天養的傻勁憾動了守門的長工。他從來沒見過如此執拗的孩子,明知道見不到小姐的面,他卻依舊每天來。

  這孩子對他家小姐真是有心,為此,長工破例幫了天養一次。

  「你等我一下,我去見見小姐,看她能不能見你一面。」長工匆匆交代幾聲,便去後院的亭子裡找無邪。

  無邪正搖頭晃頭默念著稍早師傅教她的學問。「鷹立如睡,虎行似病,正是它攫人噬人手段處。故君子要聰明不露,才華不逞,才有肩鴻任巨的力量……」這是在說老鷹站在樹上,看起來好像是在睡覺一樣;老虎走路慢吞吞的,看起來好像是生病了似的;可是,這些假象正是它們撲取獵物的方法。

  這意味著有智能的君子不強行表現自己的聰明,也不輕易展現自己的才華,這樣才能負起重大且艱巨的責任。

  」小姐。」長工輕輕喚了一聲。 』

  「什麼事?」無邪從書冊子調開目光。

  長工送上竹草編的蝶兒,煞是好看。

  無邪一見那竹草編的玩意兒便笑。

  長工見小姐開心,於是大著膽子問:「小姐,這編蟲兒、蝶鳥的男孩想見小姐一面。」

  「他想見我!為什麼?」

  「不曉得,只是他天天來、天天等,小姐,您能不能去見他一面,否則,那男孩像是不會死心。」

  「這個……」無邪側著頭,小小地為難了一下。她偷偷溜出去見他一下,應該不是什麼大問題,只是....

  「師傅讓我做學問,而且,待會兒娘還要帶我去法源寺為爹爹跟哥哥們祈福。」

  「小姐,就一下下嘛!」長工幫著天養求無邪。

  「不要。」

  「小姐--」

  「我說不要就不要。」無邪手裡把玩著天養送來的鳥兒,心裡雖覺得這些草編的小玩意兒好看,卻一點感激之心也沒有。

  在她心中,討爹娘歡心,做個好孩子,遠比見一個會用草編小玩意兒給她的男孩來得重要。

  *****

  光陰荏苒,轉眼間,十個寒暑過去。無邪從六歲的娃兒變成了個亭亭玉立的姑娘家。其間,無邪上學堂求學,天養曾偷偷地去見過她幾次。

  但無邪沒認出他來,只當他是鄰近家的窮孩子,沒能讀書、識字,還光著腳丫子走路。

  有一回,無邪特地拿了雙鞋來找他,說是要給他的。

  那一次,天養才明白他跟無邪有如雲泥般的差別。他謝絕了那雙鞋,而且,從此以後不再偷偷的來瞧無邪了,偶爾,他在街上賣貨,碰巧遇到無邪來逛市集,他便會遠遠地避開,不願讓她瞧見他的窮、他的狼狽。

  而今天,他陰錯陽差地來到這間學堂賣貨,意外地撞見了無邪。這一面,他盼了好久,久到當他的視線連上無邪的身影,便再也捨不得放開。「無邪、無邪……」學堂內一個少年叫住無邪翩飛的身影。無邪傾身與那少年交談,她說話時沒了小時候比手劃腳的習慣,倒是多了一份恬靜,有官家小姐的氣度,又似小姑娘般的羞赧。

  數數日子,他究竟有多少年沒見到無邪了呢?

  十年有了吧?

  然而,十年的時光卻抹不去她在他心裡投下的波瀾,他還記得他們頭一回見面,她給他的步搖救了他娘一命,而且,還葬了他爹的屍身。

  他更忘不了她告訴他她的名兒時,她小小的指頭就在他的掌心上畫著。一筆一畫、一勾一勒。

  雖然他完全看不明白無邪寫的字,可是,「陰無邪」三個字卻像塊燒著紅光的熱鐵,烙在他的心版上多年,令他不敢忘。

  「賣貨郎、賣貨郎……」學堂裡的伴讀們叫醒天養走丟的魂魄。

  天養回過神來。「什麼事?」

  「這些東西共多少銀子?」伴讀們把挑好的花手帕、香荷包跟胭脂水粉一古腦地堆上,讓天養算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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