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在心中歎口氣。
「學妹,這麼漂亮,又這麼能幹,怎麼還沒有對象?」一個已有七分酒意的男醫師過來說話。
醉意可掬的他站都站不太穩,搖搖晃晃的,身子一歪,借勢把手臂搭上劉萱纖細肩頭,親暱地問。
「不急,工作才剛開始……」劉萱很不舒服,只是技巧地輕輕閃躲,一面客氣地回答。
那學長顯然有點借酒裝瘋,他搭在劉萱肩上的手,就是不移開,任劉萱怎樣閃躲,依然保持這樣的姿勢。
眾人轟笑著,有人不平地發出抱怨:「孫醫師不要趁機揩油啊!」
在混亂中,劉萱只覺得有兩道如電的視線,正灼灼地鎖定著她。
她一面客氣而堅持地閃躲著,一面不著痕跡地四下搜尋。
不是自己這一桌的,當然也不是旁邊桌上科裡面的其他人那火熱的視線,來自何方?
像是回答她心中的疑問一般,一個有力的聲音制止了那位喝得有點過頭的學長:「孫耀輝,你回來自己位置上坐好!主任說你都沒有敬到他酒,他很不滿意了!」
發話的是主治大夫之一,顯然是老主任示意要他技巧地幫劉萱解這個圍的。
眾人一陣喧鬧,剛剛毛手毛腳的孫醫師也趁亂下了台:「主任,我錯了,我這就來敬酒認罪啦!」
劉萱對主任以及發話的主治分別投去感激的一跟,卻依然感覺得到始終注視著她的視線。
不是主治的學長,不是主任……
到底是誰?
正當她想要放棄尋找時,眼角的餘光終於瞥到一個走近的身影。
劉萱直覺知道,這……就是那視線的主人。
而抬頭一看……
居然是一身熨貼深色西裝、挺拔帥氣的胡駿傑!
他濃眉下的一雙鷹目正炯炯盯著劉萱。
「姊夫?你,怎麼、怎麼在這裡?」劉萱驚訝得結巴起來。
「我跟客戶來吃飯、談案子。」沉鬱穩重的胡駿傑的手插在西裝褲袋裡,對於滿桌突然靜下來瞪著他們兩人的一群醫師只淡淡點了個頭。「剛剛吃完,要走了,所以過來跟你打個招呼,順便問你要不要搭便車尹我可以順路送你回家。」
劉萱對這名風度翩翩男子的稱謂,和胡駿傑故意輕描淡寫,卻讓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的話語,讓這群同事們立刻明白了兩人關係,以及劉萱馬上要走人的事實。
果然,劉萱等胡駿傑一講完,隨即站了起來。
「不行!劉醫師才吃了兩口,怎麼就要走了?」同桌有人不滿地大叫。
對不起我想......」劉萱明麗的一雙的大眼睛轉向隔避桌的主任。
老主任無聲地對她點了一下頭,默許她的離席。
「我想先走了,大家慢用。」
看著一對璧人般翩然離去的俊男美女背影,剛剛鬧事的孫耀輝還在大放厥辭:「真是驚鴻一瞥!唉,要跟美女喝個酒,怎麼就這麼難啊!」
「你鬧夠了沒?」主任只是冷冷看他一眼。
孫耀輝這才乖乖噤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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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胡駿傑的車,劉萱舒適地吐出一口大氣,疲憊而放鬆的靠在皮座椅上。
她偷偷看了一眼胡駿傑。
英挺的側面,下顎線條繃得緊緊的,好像正在壓抑著怒氣。
是的,怒氣!
一股莫名的憤怒,在看到男同事對劉萱毫不掩飾的涎臉賴皮行為時,變得完全無法遏抑。
胡駿傑被那股怒火燒灼得坐不住時,他索性毅然打斷正在談的公事,很客氣地向客戶道歉並約好擇期再談。
不作多想地,起身就往劉萱那一桌走去。
雖然在他到達前,主任已經技巧地解決了劉萱的窘境,但在走近看清劉萱疲倦又強打精神、雪白而稍顯憔悴的嬌顏時,胡駿傑還是克制不住心疼與憤怒,貿然開口就要帶走劉萱。
他們怎麼可以這樣糟蹋她?難道看不出來她有多累嗎?
即使自己正談著公事,胡駿傑還是不時分心,注意著碰巧到了同一家餐廳的劉萱一行人。
那些該死的男醫師,每個都是醉翁之意,司馬昭之心!一個個過來敬酒、談笑,甚至毛手毛腳!
其實並不是非常清楚自己在發什麼脾氣的胡駿傑,只是陰沉著一張俊臉,直視著正前方,專心開著車。
「姊夫,你……在生氣嗎?」劉萱試探性地問。雪白的臉蛋上有著謹慎和不解的神色。
胡駿傑很快看她一跟,臉色依然冷峻。
「沒有!」他悶著嗓子回答。
明明就有!劉萱在心裡偷偷地說。
胡駿傑的個性雖然偏向沉穩,尤其在韓采薇死後,更是把以 前的開朗飛揚藏得很好,轉變成了內斂而安靜。
但是,像這樣似乎快要發火的模樣,劉萱並不感到陌生,
特別是最近,她從實習的醫院回到台北就職後,就老是看到姊夫沉穩英俊的臉上,出現這樣的表情。
她沒敢多問,只是閉上眼睛思考著:今天晚上,她應該沒有做錯什麼事情啊?姊夫到底為什麼心情不好?
想不通。
「對了,姊夫,謝謝你剛剛救我。」劉萱睜開美麗的大眼睛,俏皮的一笑。「好險剛好遇到你,不然……還不知道要怎麼脫身呢。」
「幹什麼累成這樣,還要硬跟人家去應酬?上班才沒多久,好的沒學,這些有的沒的倒是學了不少。」胡駿傑像是個緊張的爸爸教訓著女兒:「還喝酒?年紀小小的,喝什麼酒?」
「是我們主任——」
劉萱委屈的想要辯解,卻被胡駿傑打斷。
「還有,你們那些男醫師,怎麼一個比一個不檢點?」說到這個,胡駿傑心頭無名火更盛。「你自己不注意一點,要是哪一天吃了虧,小心哭訴都無門!女孩子在外面工作, 自己要懂得照顧自己……」
語氣雖嚴厲,但是內容都是在關心她。
劉萱瞭解到這一點,心頭驟然滑過一陣暖流,剛剛的委屈,突然變得微不足道了。
她噙著甜甜淺笑,卻不敢讓胡駿傑看到,只得把頭轉到自己這邊的窗外,咬著下唇,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