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這樣剛剛好。」他感受到背後兩道燒灼的視線,欣喜再度發現邱小姐另一面不為人知的個性。
「唉呀!東方先生好客氣,不然,你看看雜誌好了。」她繼續煽風點火,務必要撩撥到青樨失控,發現心情為止。
這大概是身為好友唯一能夠為她做的事吧?青樨不是個會逃避的人,但某些時候她很遲鈍,又容易鑽牛角尖,一旦心中認定一件事,便很難改變她的看法。青樨的缺點,希望她在談戀愛時不會犯這種錯,否則就辛苦了。
「可是我……」熱線變成利芒了,再這樣下去,他的背可能要體無完膚了,危險!
「你和總裁還有事談,我先去工作。」她開門走出去,「媒婆」要做到恰如其分,太過就變成「雞婆」了,反而扼殺一段好姻緣。
青樨圓睜大眼,死命瞪著秘書明擺著別有目的的舉動,什麼叫「養老鼠,咬布袋」?這種心情她總算刻骨銘心地體會了。
這個死岳曉笙,明知道她此刻的身份、裝扮不宜招待東方柳邪,結果她還特別熱切地對人噓寒問暖、關懷備至,怎不來問問她要不要茶或咖啡?要走也不把麻煩順便帶走,這不是故意整她嗎!叛徒、賣國賊!
「姊姊,今天不化妝也好漂亮。」這是柳邪的真心話。上班中的她一襲中國式罩衫、百褶長裙,端莊典雅,又不失活潑,整體看來,年輕青春得炫人。
「是嗎?」她勉強牽扯僵硬的臉皮,硬拉出一抹笑容,對於上一秒鐘還義憤填膺的人來說,可真是強「皮」所難了。「你今天不用讀書?所以特地來找姊姊玩?」她故意說得曖昧。
柳邪當然得回以萬分尷尬,以報她徹底的犧牲。赧紅如潮水般,迅速佔據他的臉。
「不……不是,我……我來找姊姊……『夢島』的飛機一個星期三……三班,大後天有一班要起飛,所以……」
當然是騙她的,「夢島」的飛機他自己都會開,愛什麼時候飛,就什麼時候飛。訂下日期是因為大後天是他所能等待的最極限日子了,他對她的好奇心,一日得不到紆解,一日便寢食難安。
「這麼快!」不經意問,她讓眼神洩出了年輕、聰慧的本性。
柳邪忍不住再次讚歎她體內深藏源源不斷的生氣,這女孩必是「火爆浪子」型的人物,行事是看準目標,便勇往直前,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也許用的手段會激烈些,但不表示她行惡或奸詐,她只是不夠圓融到會迂迴前進,磨練不夠啊!這聰明的小可愛。
察覺到兩道探索的視線,她敏感地環顧四周,辦公室裡只有她和書獃子兩個人,難道會是他?他會懂得探索她嗎?
這書獃子總叫她張皇得莫名其妙。「沒事不要隨便亂看我,乖乖坐好。」
「我……我沒有。」他趕緊低下頭。嘖嘖!被發現了,看來邱小姐比他所想像的更敏感、聰慧,要注意羅!當心被掀開偽裝時,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哼!」她沒給他好臉色看,實在這書獃已經擾得她失措了。「你要說的事情都說完了,我要辦公了,你先回去吧!」
「那『夢島』……姊姊……」不容她拒絕的,如果她反對,他會考慮找人綁她去。
「我知道了,大後天早上九點,我去『圓山飯店』找你。」她起身準備送客。
「好,姊姊再見。」他也站起來,與她握手的同時,不忘展現外國人的貼面,熱熱的唇滑過她柔膩的粉頰,沒有更深入的激情,卻給兩人心湖投下猛烈的震盪。
他訝異於心中那股憐惜,他——向來不正經的東方柳邪,竟然有了想要寵溺她的衝動。
她呆愣地站著,茫然失措到不知他何時離去。
書獃子親了她,他的唇碰到了她的臉,只是這樣輕輕刷過去,卻牽動著她的心臟漏跳一拍,然後隨即到來的親密認知,又將這漏跳的一拍,以更加劇烈的彈跳運動補足。
他為什麼要親她?單純的西洋禮節嗎?她並不是沒有碰過外國人的「貼面禮」,只是從沒有任何一個人的碰觸可以令她震慄到如此地步。不討厭,但也談不上眷戀,比較深刻的是心悸與恐慌。
書獃子的碰觸讓她覺得危險,這不像一個單「蠢」的書獃子會帶給人的感覺,哪裡不對勁了?
她越來越不瞭解他,本來自信滿滿的一場勝仗,此刻也變得混沌。是她輕估了書獃子嗎?或許!既然她能偽裝騙他,沒道理他不能。也許他根本就一直在耍著她玩,果真如此……
哼!東方柳邪,我們這場怨可結深了,大夥兒騎驢兒看唱本,走著瞧吧!她邱青樨還不一定會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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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要休一個禮拜的長假去玩,很多該做的事,就得提前辦完,比如:月底的董事會議。
他們是不會容許她將之延後的,每個月的最後一天,是他們盼了好久,好不容易盼到可以對她大加撻伐、努力攻擊的日子,延後了多沒趣。
所以只有提前,昨天下午發佈提前公告時,她就預料到了今天的會議一定會遭到更多的批評,不外是不懂得敬老尊賢、嘴上無毛辦事不牢、年輕人做事沒定性,毛毛躁躁、貪玩不認真……
反正都是老生常談,沒什麼了不起,她逕自將耳朵塞住,感覺好笑。做生意如果只要敬老尊賢、長一大把鬍鬚就能做得成功,老傢伙們就不會窩在這裡閒得發慌,只要派他們往門口一站,不就財源廣進了?
她偷偷看到幾個堂哥、表姊已經在打呵欠了,他們才是真正參與公司的人,對於長輩們一味地打壓年輕人,掌權不放的情形也備感厭煩,老企業的悲哀。看來不只她一個人渴望開放的改革了,也許是年輕人站起來的時候了?她想,再繼續關在象牙塔裡管窺蠡測,妄自尊大,「邱氏」就遲早要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