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說的還有點像人話,女子心中頓時一暖,臉上不禁微微揚起笑意。
這時,杜烈火將韁繩一扯,想也不想就朝橋面策馬而行。
在搖晃不定的橋面上騎馬,可說是一項艱難的任務,若非騎術精湛,恐怕稍一不留神,便落得人仰馬翻,沒入滾滾渭水之中。
佇立在吊橋兩岸的人,莫不屏氣凝神看著這緊張驚險的畫面,而那四匹快馬,見到有救兵趕到,更是策馬疾駛,非得要在杜烈火過橋前,先將這女子抓到手不可。
就在追兵身影漸漸出現在吊橋頭時,杜烈火的坐騎也正好通過吊橋,他看著驚魂未定的回族女子,連忙對她說道:「快,坐上我的馬,我帶你過去。」
早已不容她考慮的餘地,女子將身一躍,迅速從自個的馬兒背上跳了下來,並在杜烈火的幫助下,安全地跳到他的馬背上。
「你坐好,把眼睛閉上,我要衝嘍!」一記馬嘶長鳴,馬兒兩隻前腳高高舉起,他將那回族女子護於胸前,想也不想,筆直朝原路快馬離去。
就在兩人一馬來到橋中心,後頭追兵正好趕至,四人也想追上前去,但這吊橋橋身太過單薄,能否撐得住四人連馬的重量,猶未可知。
橋身不斷發出咿咿呀呀聲音,早把那回族女子嚇得臉色蒼白,她偷偷地將眼珠子朝下瞄看,滾滾黃泥,滔滔江水,濤聲大到彷彿就在咫尺,她緊緊蜷在杜烈火胸前,連呼吸都不敢太過用力。
「怎麼這麼高呀!」
「不是叫你別看了嗎?」一手持韁繩,還得一手掩住她的眼睛。
這時好死不死,一陣疾風吹來,將吊橋搖晃得有如搖籃,整個重心一下偏左,一會偏右,澎湃的江水如一條會吞噬萬物的巨龍,隨時隨地都要將兩人給一口吞入腹中。
「發生……什麼事?怎麼這麼暈啊?是……是不是繩子快要斷掉了?」
「別怕,一點小風而已,不礙事的。」他收緊韁繩緩行,嘴裡不斷說著寬慰人心的話,試圖安慰懷中女子。
這是小風嗎?女子精緻的小粉臉早就刷得白兮兮,她是被魔附了身,還是被鬼嚇傻了,幹麼聽他的話走這吊橋,剛剛要是再往前走,或許很快就會碰到森林、碰到狹谷,要怎麼逃,有的是機會,沒必要賣這命,萬一她香消玉殞,掉進江裡,被族人知道,鐵定丟臉死了。
待風稍稍停歇,杜烈火再次驅馬向前,這時,駐足在橋頭另一端的一位帶頭男子,朝著前方,發出一道嘶吼——
「哲扎丹絲,你快回來,這一切都是誤會,三爺沒有用十五頭羊當你的嫁妝,是你聽錯了。」帶頭者拼了老命,朝橋中心用力放話。
由於聲音被風給阻得斷斷續續,使得杜烈火沒有聽得太清楚,他低頭朝著懷中女子輕輕問道:「他們在說什麼羊啊的……」
「騎你的馬啦,別問那麼多。」
她這一喝,他才記起,兩人還未脫離險境,他再度將馬頭拉高,準備一鼓作氣,先返回河岸上再說。
眼看著對方理都不理,四名黑衣男子慌張得不知該如何回去交差,只好鋌而走險,連人帶馬,一同走上吊橋。
「喂,你們瘋了不成?這是吊橋,不是石板橋,快退回去啊廠范曄在橋邊大喊,這四頭沒腦袋的豬,連基本常識都沒有嗎?
四人看著河岸對面,一群人對他們又是揮手又是狂跳,全都在警告他們,千萬別再朝前邁進,可他們一心急著要將這回族姑娘帶回,耳朵裡哪聽得進別的聲音。
「你坐好,別亂動。」
「你……你要做什麼?」回族女子見他讓馬兒往後退了幾步,突然腦中產生一種奇怪的預感,而且是不祥的預感。
才說著,吊橋兩端的繩索便「啪」的一聲,八條應聲斷裂成六條。
杜烈火見時機緊迫,算準距離,並朝天「呀」聲一喝,馬兒發足力道,在助跑線上用力衝刺,一個飛身縱躍,在半空中跨出一道弧線,女子緊張地回身抱緊杜烈火,雙目緊閉,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後頭四名黑衣男子見狀,嚇得魂都飛了,哪敢再朝前踏進,紛紛棄馬卸甲,使盡吃奶的力氣拔腿狂奔,只見橋面上的木板一塊塊掉落江中,稍慢一步,恐怕就跟四匹馬兒一樣,葬身江底。
沒多久,只聽見「砰啷」一聲,整座吊橋瞬間被江水吞沒,分別在岸邊的兩造人馬,看著這驚濤駭浪的一幕,早已是看得目瞪口呆,久久不能自己。
看著就快要追到手的人,白白從指縫間溜走,四名黑衣男子怎會不懊悔,為首的男子望著對岸,無奈地搖著頭,頹然帶隊離去。
回族女子看著追她的人確實離去,這才鬆了一口氣,她緊貼在杜烈火的胸前,暗念大難不死,大難不死。
「呼,終於擺脫這幾個討人厭的傢伙。」全身神經整個放鬆,她抬起頭,看到自己竟緊密地貼在一名陌生男子懷中,連忙將自己與對方拉出個距離。
「你……你想幹什麼?」她緊急跳下馬背,還以一種質疑的口氣問向杜烈火。
「你說我能幹什麼?」他有點想笑,竟然問這種沒頭沒腦的話。
「喂,你是誰,那些人為什麼要追你?」范曄首先跑上前來,劈頭便是一問。
「喂,那些人為什麼要追你,你到底是誰?」范暉將兩句話倒著問,同樣讓回族女子嚇得雙手緊緊環胸,對這對雙胞胎充滿著敵意。
「小姑娘,你是不是做了什麼壞事,偷跑出來啊?」羲公一板起臉來,比廟裡供奉的城隍爺還令人生畏。
「對呀,你曉不曉得,為了要救你,我們二當家的差點就沒命了。」武師何丙卯手拿月牙戟,他長得又圓又壯,一排從胸部延伸到肚臍的胸毛,讓這名回族女子看得是小粉臉全皺成一團,生怕自己是逃出荊棘,又陷泥淖。
幾名大漢像廟裡的羅漢金剛,團團將小女子圍住,嚇得她比起之前在馬背上時,臉色更是慘白得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