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來,他不清楚艾琴過得怎樣,或許這間曾有他們甜蜜回憶的屋子裡,住著另一個等她回家的男人。
「方便嗎?」他問。
「當、當然方便,請進。」她艱澀的一笑,領他進了客廳。
紀傑像客人一般,彷若從未來過的審視屋內一番。
一切都沒有改變——裝演依舊和他住的時候一樣,毫無變化。
但……人與事卻變了。
「一個人住?」紀傑看著正端出茶水的艾琴問。
她小心的將茶杯交到他手中。
「嗯。」艾琴不想多說話,好陌生的感覺,彷彿和紀傑是初相識的朋友。
艾琴的外表儘管冷漠,內心卻情潮澎湃,她偽裝的好辛苦。
「沒有請傭人?」紀傑再問。
「沒有。」艾琴又簡短的答。
紀傑急了起來,輕輕抓住艾琴的手腕——
「不要這麼冷漠好嗎?我大老遠的飛來看你,不是要看你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他壓抑一年多的思念,此時化作句句表白。
「我很擔心你,知道嗎?」
擔心!他們之間只剩下擔心了嗎?艾琴突然悲傷起來。
晶瑩的霧光閃在她的眼底,她堅強的眨下盈眶的淚水,然後裝出不自然的笑容對紀傑說:
「你和潘玲該結婚了吧,我等喝這杯喜酒很久了。」艾琴提醒自己,不要再對紀傑存有幻想。
艾琴的生疏,讓紀傑覺得無奈。
他苦悶的想:自已跑這一趟,是不是大衝動了些?
「我結婚,你會來參加嗎?」他賭氣的問。
「我一定會去,我會親自祝福你。」艾琴說出違背心意的話,下顎悲傷的抽搐著。
她就這麼不想要他嗎?非得把他推給別人?
無論如何,紀傑決定表白這次來台灣的目的。
「你沒有和吳大禹結婚,也沒有繼續交往,當初懷孕也是騙我的,是嗎?」
艾琴圓睜黑眸,訂異的看著紀傑。
他怎麼知道?
紀傑總算有了絲快感,「我在美國遇見吳大禹,他已經有了論及婚嫁的女朋友。」
「是嗎?」艾琴不知道一年前的謊言,是否即將被拆穿,她開始憂慮起來。
「那……我祝福他。」
紀傑忍不住扶住她的雙肩,要她直視自己——
「他告訴我,你和他之間的一切都是假的,為什麼?難道對你身邊的男人離你而去,你都只是說祝福他?還是你喜歡被男人拋棄的感覺?」
艾琴被逼問得步步後退,呼吸急促起來。「對,我就是喜歡被拋棄的感覺,而且是不同的男人,你懂嗎?」
「住口!不要再輕賤你自己。」紀傑越來越靠近她,把她逼進牆角。
「我本來就是那種女人……」
他用唇封住她的口,不再讓她有機會說下去。
由他身上傳來思念已久的氣息,頓時讓她覺得溫暖和安全感,艾琴不由自主的閉上眼回應他的熱切。
長長的吻讓她的淚決堤,滾燙的淚珠滑下臉龐。
而紀傑彷若想吻盡一年的相思,讓艾琴的清淚灌溉他荒蕪的心田。
門鈐乍響,分離了兩個忘我的人兒。
紀傑放開她,眼光仍是依戀不捨,手忍不住輕撫她的臉龐,撥弄她垂落胸前的髮絲。
艾琴面頰如醉酒般量紅,讓她看起來嬌媚如花。
「我去開門。」她害羞的低著頭。
「我陪你。」他眼神滿是籠溺、嘴角帶著帥氣的笑。
打開門,落入眼簾的人是潘玲。
「嗨!對不起,我來晚了。」潘玲露出愉悅的笑容,眨著一雙機伶的大眼。
「我一聽紀傑來台灣,就急忙的跟來了,我擔心是不是你發生什麼事了。」她一古腦兒說了一大串,臉上淨是純真的表情。
「傑,下次一定要記得帶我一起來,你別忘了我和艾琴是好姊妹呢。」潘玲一邊說,一邊走進屋,打量著屋裡的狀況。
算算時間,他們應該還沒空到房間去親熱,潘玲打消到樓上偵查的念頭。
紀傑忍耐著,艾琴沉默著。
氣氛有點詭異。
潘玲終於願意坐下來,讓兩人神經鬆弛一下。
「我去幫你弄點喝的。」艾琴說完便到廚房去。
紀傑終於有機會發脾氣,他低吼著:
「你跟來做什麼?」
潘玲斂起笑容瞅著他,「我明明知道你是來台灣找她的,我會不跟來嗎?我不認為我是大肚量的女人。」
「我做任何事並不需要顧忌到你的肚量,而你更無權干涉。」他受夠了她一副將要成為她妻子的模樣。
「她是不是又用那種可憐兮兮的樣子打動你?是不是吳大禹不要她了,她又回來勾引你?難道她不能沒有男人嗎?」
「說話別那麼尖酸,艾琴並沒有對不起你。」
「嘖……你看你,馬上就護著她,在你的眼裡,就只容得下她這個女人嗎?」
「夠了,這是別人的地方,不是你家。」他給她一個警告的眼神。「不准胡鬧。」
「你……」潘珍正欲反擊,艾琴卻在此時走了進來。
「我不知道你喜歡喝什麼,我給你煮了咖啡。」艾琴端了杯咖啡放在潘玲面前。
「謝謝,我已經沒心情喝了。」潘玲站起身,推開站在面前的艾琴,「我走就是了,不會留下來礙你的眼。」她狠狠瞪了紀傑一眼,持著皮包就往外走。
「她……誤會了嗎?」艾琴憂心忡忡的問。
「別理她。」潘玲的任性,他早已司空見慣。
「你……該跟去看看她,我不方便留你。」
她為什麼就是不懂他?難道要他把心掏出來,她才肯相信嗎?
去他的潘玲,誰在乎!
一年來的克制,在見到她的剎那全告瓦解。
紀傑恨不得將心裡的思念及愛意一次傾吐個夠,但是看艾琴仍然隔著一道心牆,他告訴自己不要太急。
「好……我回飯店去,明天再來找你。」他轉身走到門邊,忽然停下腳步旋過身來,「以後別一個人搭計程車回家,太危險了。」
「你怎麼知道?」
「我打電話到公司找你,警衛說你搭捷運回家,我在你下車的站口等你,尾隨著計程車回來的。」關心與擔憂全寫在紀傑臉上。「為我保護好你自己,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