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眼裡還有我的存在嗎?馬上離開我的視線,一個星期內我不想再見到你們任何一個!」沈從聲才正要發揮一家之主的威嚴時,突然走來四名警務人員。
「你就是沈從聲?」為首的警員問。
接著,在大家錯愕莫名中,他們不但要求沈從聲到警局一趟,連同掛名沈氏企業副總經理的沈捷華也一併被帶走。
怎麼會這樣?
沈婕汝和其他人一樣不明所以,但她忐忑的心中有個預感,這事和白皓勻一定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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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後,沈從聲被香港檢方以賄賂罪嫌收押。突如其來的狀況,讓沈家上上下下一陣雞飛狗跳。
她的大媽、二媽們除了哭哭鬧鬧、怨天尤人,什麼忙也幫不上,逼得沈婕汝只好留在香港多住幾天,這幾天她天天往自家的唱片公司跑,小妹兼工友的幫大哥沈捷安處理一些事情。
不知是否存心,這一個多星期,她連一通電話也沒有主動和白皓勻聯絡。但她明白,他早晚會找上門來的。
怨他嗎?不,相思已是不能閒,更哪來心力怨他。她只是害怕,害怕一旦揭開了白皓勻另一層身份,那麼他們的關係毫無疑問的將會被迫畫上休止符。
今日黃昏,沒有心情和公司裡的高階主管開會,她兀自開車到寶雲道旁一個紅土坡上的小白屋。這兒周圍種了一大片的相思樹林,原先的屋主據說姓易,是個來自泰國的華人,但她從來沒見過。
這棟洋房在去年貼出售屋啟示,雖然價錢標得很高,但因為她喜歡,她老爸也覺得不錯,就買來送給她當生日禮物。
小白屋客廳的壁爐、壁紙以及所有的傢俱,全是維多利亞風格的桃花心木製成,濃濃的歐洲風味,顯得優雅而氣派。
黃昏的夕陽自樹梢斜射人屋內,令冷清的週遭多了一絲暖意和亮彩。美麗的藍鵲成群結隊,撲拍著雙翅在屋簷旁忽上忽下的滑翔,歌聲悠揚極了。
然而,再美的音符,再多的溫暖也排遣不掉她悵然若失的心緒。
她推開大門,抬頭仰望長空,天際張揚著一片片如絲綢般的雲彩。今日的天空很台北。
向晚的斜陽在林木旁灑落,拉出一條修長的身影,那身影拖得好長好長,彷彿來自地平線的那端,一路迤儷至她面前。
沈婕汝張大黑白分明的水眸,訝然而呆愕地迎向那抹如玉樹臨風般的剪影——白皓勻。
果然是他。
西裝外套擱在右手手臂上,領帶鬆鬆垂著,白襯衫的袖管翻起,全然一副風流的扮相。
他筆直的來到沈捷汝面前站定,「嗨!」微笑的嘴角堆積著疲憊的憔悴。
沈婕汝著迷的仰望,差點往後跌倒,忙抓緊他的手臂,投入他懷裡。
白皓勻二話不說低頭給她一記深情的吻。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熱吻過後,沈婕汝從他臂彎裡抬起頭,低聲問。
「你一離開公司,我就一路跟著你。」他摟著她往屋子裡走。「這棟屋子原先的主人是我的朋友,我來過這兒幾次。」
「真的?」世上巧合的事還真不少。「你交遊廣闊,而且似乎兼具多重身份,和你相識越久,反而越覺得你像個謎,神秘得教人害怕。」
「你話中有話。」他扯掉領帶,重新將她納入懷裡,拾級登上二樓的臥房。「這兒的裝演和以前一模一樣,你將它維護得很好。」
沈婕汝苦澀地一笑,「這一年來我忙著為非作歹,是以沒有閒工夫來破壞它。」末了,還加了句,「我爸爸被捉走了。」
「我知道。」他語調平緩,不見風浪。
「是你一手主導的?」
「沒有我,結果還是一樣。」躺在床上,他大大地吐了一口氣,想是旅途勞頓,令他疲憊不堪。
「但是有了你就該不同,」人類的私心很容易就蒙蔽了該有的理智,正所謂關心則亂。「如果你真愛我,你就該、該……網開一面。」
「你當真希望我那麼做?」白皓勻將她拉到頸窩下,雙臂環抱著她,「即使你比誰都清楚所有的內幕,即使你深惡痛絕令尊的所作所為?」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是非黑白的分際原是可以清清楚楚的,為何現在全部都攪弄在一起,教她無所適從?
「不,你知道。」白皓句托起她的臉,專注地睇視著,「我不願徇私,正是對你的絕對信任。」
「可,他畢竟是我父親。」第一次,她為她老爸流下淚來,原來她也是愛他的。
白皓勻默默地拭去她水頰上的淚珠,用一記深吻泯去她的憂傷和輕愁。
「放心好嗎?」他安慰道:「令尊的刑責不會太重,比較嚴重的是錢財的損失。」
「那才更要他的命。」她老爸一生拼著老命鑽營,目的無他,財富而已。「他要是知道你是害他人獄的幕後主使者,鐵定恨不得殺了你。」
「那不是我最擔心的。」他的灼熱炯亮的黑瞳,始終緊盯著她美麗哀傷的容顏。
「你擔心什麼?」
「你。我只怕失去你,其他一切均可置之度外。」如此的語意真誠,縱使草木,也要感動不已的。
「你到底愛我什麼呢?」她自嘲地抿著櫻唇,相信這世上比她更值得愛的女子,多到可以組成一個兵團了。
「愛你的率真,也愛你的驕狂,更愛你的無邪與聰慧。」白皓勻搖搖頭,「愛是不需要理由的,互相吸引的兩個人可以只憑一個感覺,一點相通的靈犀。嫁給我好嗎?」
「這時候?」忍不住捏了下他的鼻子,「你還敢?」
「我無愧於心。」事情的發展到落幕,雖然不若他原先設想的那般圓滿,但至少不是太壞。
「光靠那四個字還不夠。我們需要更多的好運和貴人,例如我媽媽,但,她包準是第一個投下反對票的。」唉,一想起他們百分九十可能走不下去的未來,她就好苦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