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一個男人聽到這番話,都會以為她大女人主義,不屑為伍。
可是於薄海沒有任何動作,甚至連厭惡的表情也沒有。
「妃舫,我能接受你的任何理由,但除了國家以外。我出生在新加坡不是我的錯,它小更不是我的錯。你有聽過我要求你安分守己嗎?我有要你一定要當個居家型的太太嗎?真該讓你和我母親多聊聊的,我父親死後,是她一手扛起整個碧海,在我心目中,她的地位是父親也是母親,更是一名愛護下屬的好上司;而在我的印象裡,她未曾下廚煮過一道飯菜給我吃,我父親仍娶了她。就我認為,愛一個人是連她的缺點都一塊包容,而你所說的都不是你的缺點,而是你的一部分,我不會要求你為我改變什麼。」
要是普通女人聽到這席話,大概又會巴著對方不放,感激涕零地說這男人真是不同凡響,但她齊妃舫偏偏不是普通女人。
婚前,什麼天花亂墜的話都能說;婚後,則是更改原則,推翻前論,說是為了順應環境而變。
男人哪……總是口是心非。
女人哪……也差不到哪去。
睇她一眼,於薄海隨即明白她不信,尤其她那雙好看的眸子還帶著嘲諷的味道。
「呵!這些冠冕堂皇的話,我說得也不比你差。」
「我說話從不假。」
「你認為我討厭男人嗎?」她突然問道。
於薄海慎重地思考片刻,最後搖頭,依他的觀察,妃舫並不討厭男人,「你只是不喜歡別人對你付出真心。」
齊妃舫綻放燦爛的笑靨,很少有人能將她看得如此透徹,「沒錯,你說對了。我付出真心,隨時可以收回,但別人的真心……當我不想要時,就是個麻煩了,你說對不對?」
「每個人都有愛人的權利。」
「老實跟你說好了,我的母親是某個政界人物的情婦,我一年見到父親的次數,剛剛好是一隻手的手指數目;為了他,我母親得委曲求全,明明可以找到更好的倚靠,但她就是愛我那個父親。女人的傻其實是自己造成的,這就是我不討厭男人的原因。」若女人不傻,世上也不會有這麼多不幸的愛情。
「那為何不讓人愛你?」看穿齊妃舫偽裝的堅強,於薄海好不心疼。
「剛才不是說了,我討厭麻煩……」
清楚妃舫是心結未解,於薄海更是不退縮,「我也說了,每個人都有愛人的權利,包括我。」
齊妃舫才剛安定的心又煩躁起來,「你想怎樣?」
於薄海抿唇優雅地笑,朝她勾勾手指。齊妃舫不疑有他地往前傾身,於薄海自己也傾身,抓住時機,剛好吻上她的唇。
「我想重新認識你,並且……追求你。」
齊妃舫腦子一僵,無法思考。
第七章
到底……是怎麼惹回一個大麻煩的?
坐在沙發上,雙腿抬上桌面,望著電視屏幕,聽著廚房裡哼傳出來的西洋老歌。
一整夜,齊妃舫難眠。
以為是個夢;沒想到早上醒來,夢是真,那個在新加坡認識的男人的的確確進駐她的家裡了。
「早餐好了,要在這裡吃,還是到陽台?」昨天他就發現妃舫家裡有個很棒的陽台,剛好對著西邊,落日餘暉下,頗富情調。
在陽台——讓全社區的人都知道她家裡有個男人?被管理伯伯知道已經夠教她著急了,還要自己招認?
「就在這裡。」
「那麻煩請放下腳。」
待齊妃舫放下腿,於薄海才把早餐端出。
看著豐盛的早點,齊妃舫不得不佩服他很有一套,居然可以從她的冰箱變出這麼多東西,不過她已經有好幾年不曾吃過早餐。
冷著一張臉望向他,「你做的早餐很豐富,可是我沒有這麼早吃東西的習慣。」
於薄海喊住她欲回房的腳步,「妃舫,我知道你很不高興我住下,可是……不要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好嗎?」
明明是自己的原則問題,怎麼會讓他以為是自己在鬧性子?最後不但應了聲好,還乖乖地坐下吃早餐。
即使到了深海之魚,齊妃舫依然不解自己今天早上的行徑。
走入辦公室,蕭宇言見到齊妃舫,僅淡淡一問:「來我這裡做什麼?」
齊妃舫大刺刺地側靠在沙發上——當然是來避禍的。實在無法與於薄海同處一個屋簷下,只好離家出走。
本來嘛!她都回到自己家裡了,也不會再去想新加坡的事情,浪漫因子已灰飛湮滅了,那個男人竟還追了過來,怎不教她傷腦筋?
「小杜說你在新加坡好像不是很愉快,怎麼了?」蕭宇言打開計算機,邊看今天的例行公事,順口邊問。
喝著小秘書倒給自己的咖啡,齊妃舫覺得有些苦澀。
「學長,你換咖啡了?」這是唯一可能的理由。
蕭宇言聞言,視線投射到齊妃舫臉上,見她一副苦瓜臉,抿唇一笑,「大概是你心裡有事。是不是真的在新加坡出了事?」
瞪著天花板的目光渙散,齊妃舫雙手交握在肚子上,「學長,你覺得我瞭解女人嗎。」
「不瞭解的話,每個月都有上百封女讀者來信稱讚是假嗎?」
「那你覺得我清楚男人嗎?」
這會兒,蕭宇言頓了頓,「不清楚的話,就不會每個月有百來封男讀者的信責罵你了。學妹,你到底怎麼了?」
察覺齊妃舫真的很不對勁,蕭宇言為了不讓下個月快要上市的《沉醉海》開天窗,決定下海充當心理咨詢師,誰教她上一本書紅了,現在深海之魚的當紅作家便是她了。
睨了一臉擔憂的學長,齊妃舫心情慢慢好了。果然哪,她還是喜歡有人陪著自己一塊煩惱,要不,她會心理不平衡。
「原來也有跟學長不一樣的男人。」
「你在說廢話嗎?」所謂一樣米養百樣人,不是假的。
望著天花板發呆,齊妃舫下意識地喃道:「以前也有不少人追求過我,不過都因為我的個性而被我輕鬆打發,可是這個很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