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公主,私逃出宮是何等大事?萬一觸怒龍顏,誰也擔待不起呀。公主,您且饒了奴婢,快快打消逃出宮的念頭吧!」
「不!就算拼了這條命,我也要想辦法逃出去,不能坐以待斃聽憑父皇一道聖旨就將我遠嫁韃靼國。」
「公主……」伶俐面露難色。
「你顧慮得沒錯,這是砍頭的死罪,我不該拉你跟你的小五哥瞠這場渾水。」她以退為進使出哀兵策略。
「我……」伶俐哭喪著臉,左右為難。
「我知道我既任性又拗脾氣,還老愛找你麻煩,動不動就拿彈弓修理你,我離宮後希望你找到好伺候的主子……」她語帶哽咽,又是懺悔又是祝福。
「敏公主,您別說了,我這就去找小五哥幫忙。」心軟的伶俐張口吞下她溫情的釣餌。
「我就知道你不會狠心撇下我不管!」詭計得逞的她笑逐顏開。
「喔,對了!不知公王離宮後欲往何處?」
「人人都說江南好,我們就往江南一帶尋幽訪勝,痛痛快快玩它個一年半載。哈!新嫁娘跑了,父皇說不定改贈厚禮補償韃靼國達廷汗,等事過境遷我們主僕倆就可以歡歡喜喜回宮啦!到時候由我作主把你嫁給你的小五哥。」
「嫁他?哼!我才不稀罕呢!I伶俐嘴裡說不稀,心裡頭可喜得緊哪。
「哦?是嗎?我記得你一提起你的小五哥就羞人答答……難道是我會錯意看走眼,亂點鴛鴦譜啦?那……好吧,到時候我為你找個好婆家,另外也為小五哥覓一房好媳婦。」她存心逗她。
「公主!」伶俐當然不依,急得直跺腳。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天經地義,幹嘛害臊?!不過,咱們得先攜手度過眼前這個難關。」
「公主放心,奴婢這就去找小五哥商量。」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碩大火盆裡的炭火像猙獰的惡鬼吞吐著殷紅的火舌,將陰森森的地豐增添一份肅殺的詭譎氛圍……
東廠私設的刑房宛如一座鬼城,受不住酷刑的淒厲哀嚎聲,不斷從黑越越的牢房穿牆傳過來,令人聽了不禁毛骨悚然。
劉瑾支肘托腮斜倚著太師椅,瘦削蒼白的臉孔凹著兩顆鬼火眼,刀刀似的犀利目光勾視跪在地上光著上身直打哆嗦的趙五,也就是伶俐口中的小五哥。
「趙五,你知道咱家為什麼派人抓你嗎?」宦官特有不男不女的拔尖嗓音聽進耳裡格外刺耳,讓人打心尖沁出莫名涼意。
「小的……不知道。」憨厚的趙五不曾見過這種陣仗,早嚇得魂不附體。
「聽說敏公主的貼身丫頭,昨晚二更天偷偷去找你?」劉瑾從五彩織錦袍籠袖
抽出一條雪白絲帕陰鷥地揩揩唇角。
「這……」趙五霎時啞口無言。想不到劉公公手下的耳報神這麼多?!連他這種
不起眼的小人物跟誰見面也遭到監視。
「大膽趙五,還不老老實實回答咱家問話!還是……還是你也想嘗嘗燒鐵烙印的滋味?嘖嘖!這燒得紅紅旺旺的生鐵一旦烙在人肉,『滋……滋……』的聲音伴著人肉的燒焦味道,包你今生今世永難忘懷。」劉瑾驟瞇眼,用他鬼魅的腔調病態描述。此時,火盆裡熊熊燃燒的火光將劉瑾鬼骨嶙峋的身影映照在熏黃的牆壁上,儼然似拘魂攝魄的無常大鬼。
「不……不要!」趙五幾乎嚇破瞻。
「那就乖乖將伶俐這個丫頭告訴你的話,一字不漏說給咱家聽。」
「我……」趙五挺為難地嚥了咽口沬。
「嘴硬是麼?來人啊!烙刑伺候!」劉瑾長臉一垮,怒甩袍袖。
「是。」站在火盆旁邊的東廠太監一得令,立刻抽出一支滋滋作響的火紅烙鐵,一步步逼近趙五,眼看著就要朝趙五結實的胸膛烙下……
「不!我說!我說!」趙五進宮當天就有同僚警告他,凡事小心,千萬不能被東廠太監逮到小辮子,否則,就算僥倖不死也會被酷刑整得剩下半條殘命。他家裡尚有守寡的老娘親需要他俸養,他不能不明不白被整死。
「識時務者為俊傑,哪怕你是鐵皮銅肚,咱家早備妥十八套大刑等著凌遲你。」
「小的不敢隱瞞劉公公,伶俐奉敏公主之命,要我在當值守夜時……放她們逃出宮。」趙五緊閉的眼睛潸然流下兩行男兒淚,他的內心不斷譴責自己竟然出賣朋友伶俐、出賣主子敏公主,他慚愧自己的下忠不義。
「敏公主好端端的為何興起出宮的念頭?」
「伶俐說敏公主不滿萬歲爺欲將她嫁給韃靼國大汗,所以,趁聖旨末宣詔之前逃出宮,一來可以不必背負抗旨的罪名;二來可逼萬歲爺打消和親的決定。」
「哦?原是這事……」劉瑾沉吟著。
萬歲爺要將十七公主朱敏遠嫁韃靼國和親的消息,宮裡宮外傳得沸沸揚揚,一
向膽大任性的敏公主,的確有膽識為了不滿萬歲爺的賜婚,逃出宮牆。這……這是個好機會,一個剷除湛雲的大好機會。
提起湛雲這個不知好歹的一品帶刀侍衛,劉瑾就大動肝火。
其實,劉瑾很欣賞湛雲的武功以及對萬歲爺的忠肝赤膽,忖想湛雲若願意在暗中投效他,對他而言無異如虎添翼。於是,他下惜以酒色財氣欲拉攏迷惑湛雲,偏偏湛雲軟硬不吃,還冷冷嘲諷他什麼四大皆空,又說酒是穿腸毒藥,色是斷頭利斧,對他不假詞色。而壞就壞在萬歲爺對湛雲言聽計從,信任有加,他曾多次在萬歲爺跟前羅織湛雲的不是,反招來萬歲爺的一頓喝斥。
既然,湛雲不為他所用,留著湛雲如芒刺在背,他何下趁這次敏公主逃宮的機會,安排一個計中計,一舉將湛雲從萬歲爺身邊抽離,再派人伺機收拾,永絕後患。
「趙五,你很聽話,咱家也不為難你。」
「多謝劉公公手下留情。」劉瑾的話聽在趙五耳裡,像吃了顆定心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