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翩翩直走到樓淵的書桌前才停下,轉回頭溫言吩咐丫鬟:「就將晚膳放在書桌上吧!」
兩個丫鬟雖然是面有難色,不過還是很聽話地照做。在胡翩翩的指示下,煙翠還搬了張椅子放在書桌前。
「這樣就可以了,妳們下去休息吧!」胡翩翩讓丫鬟離開。
煙翠、倚紅行禮後,兩人快速地走出了書房。
現在書房裡就只剩下樓淵和胡翩翩兩人了。
胡翩翩大方地在書桌前坐下,和樓淵面對面,她拿起了碗筷準備用膳。
「妳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樓淵將怒氣壓抑在冷凝的嗓音中。這個女子打從進門到現在,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影響到他,她卻沒有知會他一聲,她真當自己是這兒的女主人嗎?而她又把他的書房看成什麼地方?她把他說的告誡全當成耳邊風了嗎?還是她根本就沒將他這個樓園主人放在眼裡?
胡翩翩卻回給樓淵一個甜美至極的笑容,一副理所當然、愉快地回答:「吃飯呀!妾身本來是等著要與夫君一同用晚膳的,既然夫君已經先用過膳了,那妾身只好單獨吃了。」
「用膳就應該留在房間裡,我已經把臥室讓給妳了,就不准妳到書房來打擾我!我話說得夠明白了吧,現在在我生氣之前,妳最好快點離開這裡!」樓淵話語冰冷,毫不留情地對胡翩翩下逐客令。
胡翩翩卻將樓淵的話當成了馬耳東風,絲毫無動於衷,她依舊巧笑嫣然地說道:
「夫君,翩翩向來不習慣一個人用膳,夫君又不肯進房陪翩翩吃飯,妾身又餓了,只好把飯菜端來書房請夫君相陪了。夫君放心,翩翩會很小聲的,絕不會吵到夫君看書。」
樓淵猛然用力將書本合上,鐵青著一張臉正待要發作,卻注意到胡翩翩眼裡的祈求,和她隱藏在笑容後面的孤單無助。樓淵想想,也能明白她目前的感受了。被人帶到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當他的小妾,她不但要獨自面對陌生的環境、週遭生疏的人群,而被她稱為夫君的人又是執意不肯接受她,若要說她是無依無靠也不為過,就算她再堅強無畏,她也只不過是個弱女子罷了。
思緒想到此,樓淵收回了他的怒氣,重新打開書本自顧自地看書,不再理會胡翩翩,卻也沒要趕她出門的意念了。
樓淵雖然看起來還是一臉冷漠無情的酷樣,但是胡翩翩可以感覺到他較為軟化了,因為,他沒真的將她給趕出書房就是最好的證明。「伸手不打笑臉人」!看來,她的方法是用對了,胡翩翩淺笑地開始吃飯。
書本雖然攤開在樓淵眼前,他的精神卻無法集中,只要胡翩翩的身子有動作,她身上的鈴鐺就會輕脆作響擾亂他的平靜。樓淵從眼角的餘光也注意到胡翩翩夾菜吃飯的笨拙姿勢,那是因為她手背受傷的關係;只要手拿筷子一使力,就會牽動到手背的傷,看她皺眉不適的表情,就明白她有多不舒服了。
胡翩翩用膳的動作非常地緩慢,她雖然想吃快些,但是手受傷了很不安方便,她只好慢慢吃,希望這種速度不會將樓淵的耐心給磨光了。
胡翩翩才吞下口裡的食物,正想伸出筷子再夾些菜到碗裡,筷子一伸出,卻讓樓淵給拿走,而她手裡的碗也被他取走,胡翩翩莫名其妙地望著他看,他還是決定要將她丟出書房嗎?
胡翩翩才剛這麼想,一件令她訝異的事就發生了!樓淵竟然幫她夾菜到碗裡,還舀了一些湯到飯裡,拿了根湯匙放到碗裡,這才將碗放回她面前。
「吃吧!」他冷冷撇下一句,又拿起書本看起書來了。
胡翩翩心裡蘊藏的笑容漸漸擴大了,就著碗、持著湯匙吃起了她夫君為她盛的「愛心飯」,如此一來,她用餐的速度也快了許多,一會兒她就吃完了。
胡翩翩放下碗,樓淵的臉被書本擋住了,因此看不清他現在的表情,但胡翩翩能肯定他一定有在注意她的舉動。胡翩翩讓丫鬟進門將殘食收拾完後,她也該要告退了,畢竟不能太得寸進尺,否則會適得其反的。
「翩翩打擾夫君了,既然已經用完了晚膳,妾身要告退了!」婷婷柔柔地施個禮,人就要走出書房。
「慢著,妳過來。」這時,樓淵卻開口留住了她。
胡翩翩不知道他有什麼事,但是她還是柔順地走回樓淵身旁。
樓淵從懷裡拿出一盒藥膏,抬起了胡翩翩的兩手,細心為她上藥;上完藥後,才讓她走出門。
胡翩翩人一離開書房,房裡少了她的鈴鐺聲,又恢復到剛才的安寧。不過,縱使她離開了,樓淵的心仍然無法平靜下來,他可以感覺到自己冰封了許多年的柔情,似乎又在他心中露出點端倪來了。天啊!是為了這個麻煩的女人嗎?
胡翩翩--這女子既是美麗,卻也是非常地不聽話,不但頂撞他的話,還處處違抗他的命令,連在傭奴面前也是如此。她才來樓園一天而已,自己就如此地由著她放肆,她當真以為他拿她沒辦法嗎?不能讓這樣的情形再發展下去,他必須要對她嚴厲,不能放著她隨心所欲、為所欲為;她並不屬於樓園,終究要離開這裡的,不能讓她在樓園中留下壞榜樣,否則他以後要如何管教傭僕呢!
樓淵這麼想,人就起身走出書房,他要和胡翩翩把話說清楚。
在房裡的胡翩翩已經上床睡覺了,她在樓園第一天的生活過得十分充實,畢竟這是個好的開始,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中,只有手傷是例外。
胡翩翩舉起了自己的雙手觀看,手背上的紅腫已經退了許多,傷處塗上一層透明的藥膏,涼涼的很舒服,樓淵的醫術真沒話說!但在睡覺時,她要如何才能保持不碰到上藥的手背呢?
正在煩惱時,房門被推開,樓淵走了進來。
胡翩翩忙著坐起身,向樓淵笑開了一張俏艷的瞼:「夫君你來了,正好,翩翩有事要請教夫君呢!手背上塗了藥膏,那睡覺時要怎麼辦?翩翩怕會碰髒了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