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這天,七點七分,夏妤火同樣落海了。
第九章
沖繩島。
這裡是距離台灣只要七十分鐘航程的日本離島,熱情的陽光和蔚藍的海岸線是吸引觀光客的首要條件,迷人風情,意猶未盡。
午後,細白的沙灘上躺著一名穿著古裝的美女,她美麗的面孔毫無血色,身體像冰一樣僵硬,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她還有呼吸。
「My God!」觀光客尖叫,發現古裝美女的是一名金髮的外國遊客。
「她她……她死了?」他的同伴盯著古裝美女,同樣放聲大叫,「救——命!救命啊!」
沙灘的另一頭,一名擁有古銅色肌膚的大帥哥飛奔而來,他赤裸著上身,嬌健的身手像個運動員。
他很專業的檢查了古裝美女的眼、鼻、呼吸之後,用英語和觀光客交談。「麻煩兩位馬上聯絡度假村和緊急救護中心叫救護車,我立即抱她過去!」
「OK!」救人為快樂之本,尤其是救美人更是義無反顧,兩名觀光客一馬當先朝救護中心跑去。
帥哥轉身抱起古裝美女,發現她身輕如燕,刺眼陽光下,她臉部完美無暇的白皙肌膚像是天使化身。
「綺麗……」他不禁脫口讚歎。
二十分鐘後,救護車咿嗚咿嗚地將古裝美女送到了市立醫院,急診室的醫生護士立即為她進行急救。
剛剛的帥哥已經換上了醫生白袍,帥氣的頭髮撥向兩邊,露出他俊挺的五官,舉手投足間儘是令人舒服的自信。
「病人怎麼樣?」慎原京介拉開隔簾,詢問一名護士。
「外表沒傷,血壓正常,呼吸有些微弱,還在昏迷之中,同剛照了X光,現在為她注射點滴,因為她有些脫水現象。」
慎原京介凝視著病床上的古裝美女,她的濕衣服已經被護士換下,改穿乾淨的病人制服,面孔也被細心的抹乾淨了,此刻的她,清新得令人心動,宛如黃昏的一抹嫣紅彩霞。
「她的身上沒有身份證明文件?」他看著她頸上的玉珮,那種色澤的古玉千載難逢,他祖父是研究玉的專家,因此他略懂一二。
她的身份必定很嬌貴吧?才會佩帶那樣價值連城的玉珮。
但奇怪的是,那隻玉佩不是女人的款式,帶著男人的霸氣,像是織田信長那樣的大英雄戴起來就很適合,她一個纖弱女子,實在令人難以想像會喜歡那樣獨特的玉。
他再揚起眉,莫非她已經結婚了?
這可也不一定,時下許多未婚女孩都喜歡戴戒指,那是一種流行裝飾品,跟皮帶、包包沒有兩樣,他不必先入為主。
「除了衣服之外,什麼文件都沒有。」護士答。
慎原京介點點頭,那麼只有等她醒來再問了,想必她的家人一定很焦急。
「慎原醫生,她長得好美對不對?」護士見他凝著病人遲遲不走,打趣問道。
「確實很美。」他沒有否認對古裝美女的興趣,但這一切都得等她醒來再說。
***
夏妤火從幽冷的夢境中醒來,一切都混沌而不明。
首先,她看到白色的天花板,接著,看到白色的窗戶,再來,看到自己躺在病床上,手腕正吊著點滴,空氣裡,有淡淡的消毒水味道。
一時之間,她無法意會自己在哪裡。
「老公……」她嘴角蠕動了幾下,費力的開口,希望可以看到她摯愛的那個高大身影。
室內很靜,茶几上的蘭花散發著宜人的香味,沒有人回應她。
「睿兒……」她再喚,也沒見那小小的身影對她撲身而來。
她的頭好疼,四肢也無力,她無法思想,只想看到老虎和睿兒。
「病人清醒了耶!」
她聽到一個女聲興奮的呼叫,接著,好幾名穿著白色衣服的人圍到了她面前,個個神情亢奮的盯著她。
慎原京介驚艷於她睜開眼睛之後的美麗,那是一種介於少婦與少女之間的嫵媚,漂亮濃密的睫毛下是一雙令人心動的明眸。
「我是你的主治醫生,她醒過來就好了。」慎原京介微微一笑。「你做過腦部斷層檢查,沒有問題,你可以放心。」
夏妤火看著眼前的男人,聽不懂他在講什麼。
她眼中的迷惘使慎原京介聯想到了一個可能,她或許不是日本人。
「現在你可以回答我幾個問題嗎?」他親切地改用英文問。
這下她聽懂了,可是她反而更心悸,從腳底泛起一股深深的涼意。
為什麼會有一個會講英文的人站在她面前?這裡不是漢朝嗎?會英文的人應該只有她一個才對啊。
「小姐,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慎原京介目不轉睛的看著她,已經超過了一個醫生對病人的關心。
夏妤火吞了口口水,潤了潤唇,艱難地問:「這裡是……哪裡?」
她彷彿可以聽見自己心臟跳動的聲音,咚咚——咚咚——像是死刑犯在等待行刑一樣。
慎原京介露出一個迷人的微笑。「沖繩市立醫院。」
夏妤火差點又昏厥過去,她勉強忍住,但心臟卻陣陣抽搐的痛著,痛楚奔流到她的四肢面骸,她要問個明白。
「那……現在是西元幾年?」她的聲音顫抖,情緒緊繃到了極點。
慎原京介看著她慘白的臉色,微感奇怪,但他仍一派輕鬆自若地說:「現在是西元二00三年。」夏妤火的心,泛起一陣又一陣的酸楚,豆大的淚珠從她眼眶滾落,引起護士們不可思議的驚呼連連。
「你怎麼了?為什麼哭得這麼傷心?」護士關切地問,她眼中的脆弱與無助,連女人看了都心疼。
「小姐,你叫什麼名字?」慎原京介更是被她如雨的淚水給震撼住,她臉上為什麼會有那麼悲痛的神情,她想起了什麼嗎?
夏妤火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
她沒有思想、沒有意識了,她想要叫喊,卻悶在胸口,她的每一根神經都覺得痛,她的身子好沉重、好沉重!
她絕望的閉上眼睛,任由撕裂般的心痛啃蝕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