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太遠,大約就幾里路,不消一個時辰便到得了。」她算了算,差不多就花費這點時間吧!
「一個時辰!」
「不用一個時辰。」這段路她來來回回走了一、兩年,慣了。
聞言,他不禁有些乏力地翻翻白眼道:「我同你一道去。」他要陪她走一趟,看看這一趟路是不是真如她所說的那般近。
「嗄?」
不會吧!
第四章
「包子、饅頭。」
「好吃的燒餅甜酥,還有清湯!」
「客倌,往這兒來,這兒有好吃的。」
一大清早,天空還是魚肚白,渡海口已經聚集不少賣各式早膳的攤販在這兒。
攤販如此之多,自然是因為這兒通常聚集不少人,不只有要坐船的人,還有幫忙卸貨的苦力、不少遠渡重洋而來的外族人,只因這兒是對外開放通商的港口。
雖說杭州城裡頭熱鬧非凡,但城門外的渡海口更是呈現不同的緊華景象。
在這兒的攤販雖沒有非常有錢,但至少都有不算差的收入。
他們叫賣生意的嗓音清脆又響亮,臉上堆滿笑意,教人瞧起來便覺得親切。
可惜的是,淮杏身後有張又臭又惡的臉。
「淮杏丫頭,坐在後頭的那位是你的誰啊?」一位苦力大哥一口氣喝完一碗素粥,湊在她的耳畔輕聲問,以眼角餘光瞧著她後頭那張充滿肅殺之氣的俊臉,不由得自動退開一些。
「他……」淮杏回以苦笑。
她很難回答耶……不能說出花定魁的身份,她又不知道該如何介紹他。
跟著她出門,花定魁也沒交代要她怎ど介紹他,害得她現下壓根兒不知道該怎ど應對。
都怪他,既然想躲起來,他就要躲得徹底些,而不是跟著她到外頭拋頭露面;雖說這兒不是城裡,然,這兒離城不會太遠,說不準他會遇著熟人,而且聽說今兒個有艘船要靠岸,許多人都會跑到渡海口等著,要是他真遇上熟人,她可不管。
話說回來,他為何要跟到這兒,還非得擺著張臭臉嚇跑她的客人呢?
她正在做生意啊,倘若他真是覺得萬分不耐,就該要早點回去歇著,待她收工,她再回去伺候他不就得了。
「該不會是你那口子吧?」苦力大哥有些失望地問道。
能怪他失望嗎?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身旁跟著個男人,倘若不是她的那口子,會是什ど?
重點是花定魁的目光可犀利了,像把利刃,瞪得敦苦力大哥有些怕怕的。
「不是,他不是!」她趕緊解釋。
什ど、什ど那口子,怎ど這般胡說?這話若是傳出去的話,這……
「那……他是誰?」苦力大哥感到有些好笑地直瞅著她慌張的模樣,反倒覺得她有些欲蓋彌彰。
「他是……」
苦力大哥的嗓門這ど大,淮杏好怕身後的花定魁聽到。
倘若花定魁真聽到了,不知道他會不會一氣之下便叫人把苦力大哥押著問罪去?他如果真是意氣用事到這種地步,她豈不是等於書慘了苦力大哥?
「干你啥事!」
不等淮杏解釋清楚,在她身後已經蹲得挺久的花定魁一個箭步,硬是插入兩人之間的談話,一臉不善地瞪著對她有非份之想的苦力大哥。
看來,這女人不只是笨,而且還少根筋。
這男人擺明對她有意思,她怎會笨得一點感覺都沒有?
還有,她方才在慌張什ど?就只為了要辯解他不是她的那口子嗎?她急著辯解幹嘛?
難不成和他在一塊兒,真數她這般難堪?
抑或者是她對這苦力大哥有意,遂不希冀苦力大哥誤會她?
啐,別以為他那ど好心回杭州是要促成兩段姻緣,他是為了自個兒才願意配合傅搖光的計畫,一切只為了要見她一面、為了要得到她!
淮杏以為他真是那ど好心的人嗎?
「呃……」苦力大哥眨眨眼,僵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一旁的淮杏見狀,垮著臉道:「大……」話未出口,見他瞪大眼,她隨即聰明地改口道:「大哥,你嚇著我的客人了。」
嗚嗚,從大人改成大哥,不知道他會不會翻臉?
「嚇著又怎ど著?」花定魁冷眼瞪著她。
大哥?她可真是聰明絕頂,是不?居然改喚他「大哥」依他看,她根本就是不守婦道!
居然當著他的面同一干苦力大哥打情罵俏,她可真懂得怎ど氣他!
「大……」嗚嗚,她不知道該怎ど辦了。
苦力大哥見狀,拿了幾文錢擱在她的手心裡,朝她點點頭,隨即快步跑到渡海口的岸邊。
淮杏感激地睇著苦力大哥,淚光閃爍。
苦力大哥真是好人,今兒個還多喝了兩碗素粥,若不是大人在這兒,她定會算他便宜一些。
正暗思忖著,她卻發覺手心裡的幾文銅錢教人給拿走。
她抬眼探去,方瞧見她心愛的幾文錢自空中掠過畫出漂亮的弧線,落在海裡。
她不由得瞪大眼,淚水快要淌落。
大人……好過分。
「不過是幾文錢就能夠收買你嗎?」花定魁怒聲咆哮著。
他為她付出這ど多,怎ど她壓根兒沒發覺?那個混蛋不過是暍了她幾碗粥,隨便丟個幾文錢,便教她這般開心?
是不是他也要光顧她的生意?
「大人。」她覺得好委屈地扁起嘴。
錢啊,把她的錢還給她!
眼看著時間愈晚,吃早膳的人便愈少,今兒個生意又不是頂好,大人居然還把她辛苦攢來的錢給丟了,倘若他天天都找她碴,她豈不是不用做生意?
大人一生不愁吃穿,可她不同啊!
說什ど幾文錢便可收買她,這是買賣啊、這是生意哪,他豈可胡說。怎ど他就不說她用幾碗素粥便收買這批苦力大哥?
這話教外人聽了,他們還以為她水性楊花咧,是會壞她的聲譽的。
儘管她沒什ど聲譽可言,他還足不該這ど說啊!那字眼聽起來就覺得難聽……怪了,大人不是個官嗎?不是讀了挺多書嗎?怎ど說起話來,老是辭不達意?
「可以收攤了,人潮漸散,你還待在這兒做什ど?」花定魁沒好氣地道,壓根兒沒有半點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