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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頁

 

  「我只是好奇,比如——你為什麼會為任川銘工作?」見他的表情似笑非笑,她匆匆地接了下去,「當然,你也可以不回答。我只是問問,沒有別的意思。」

  他微笑了起來.眼睛閃閃發光,似乎為她的侷促感到有趣。

  「我不介意回答你的問題,若曦。我希望你能多瞭解我。」他轉動著酒杯,似乎正在思索如何開口。「我為任川銘工作沒有什麼特殊理由,因為我的父母都是日東集團的員工。」

  「我五歲那年,他們被調派至日東集團紐約分部工作,所以我是在美國長大的。我十二歲那年,他們在高速公路發生車禍身亡,之後任川銘便把我帶進他家裡,並且收養了我。」

  噢,她輕怔了一下。「我很抱歉,」她吶吶地道。

  「沒關係,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時間可以治癒一切的。」他的表情十分平淡,看不出任何喜恐哀樂。「我真正進入日東集團是在我念大學那一年。那時我每年暑假都在日東集團的工廠裡實習,瞭解整個生產線和企業運作的流程。」

  「研究所畢業之後,我在任川銘身邊擔任他的秘書。看著他如何冷靜處理每一樁企業危機,學習如何和競爭對手談判周旋。對我而言,他不止是個恩人,更是個嚴格的老師、慈祥的父親。」

  夏若曦靜靜地傾聽著他醇厚的嗓音,敘述任川銘如何將他帶進了任家,並且將他如同親生兒子般帶大,對他的栽培和器重遠超過任何人。她凝視著他稜角分明的側髒,那剛毅的下巴顯示出他是個冷靜且意志堅決的人。

  她可以想見他在董事會上掌控大局,因他靈活的商業手腕而贏得所有人的敬重。她突然間有種奇怪而強烈的直覺,知道他之所以能成為日東集團總經理,與他和任川銘的這一層關係毫無關聯,反而是他的能力、旺盛的企圖心和領導才華為他贏得那個位置。

  「你很尊敬他。」這句話不是問句,而是肯定句。「他—定很信任你,才會把整個日東集團都交給你經營。」

  「是的。我對他的印象遠比親生父母來得鮮明,他送我進最好的學校,受最好的教育,教導我所有做人處事的道理。他這麼看重我,我自然得全力以赴.否則豈不辜負了他的一片苦心?」

  他握住她擱在桌上的手,漫不經心地摩挲著她纖細的平指。看著他寬厚的大掌和自己白皙的小手相映,她納悶自己為什麼沒有掙開。她應該的,不是嗎?

  有好一會兒,他們沒有再說話。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墨黑的天際綴上點點繁星,霓虹燈火將整個城市裝點得明亮非凡。

  「說完我,該換你了。」他半側過頭來看她。「你的父母呢,他們又是什麼樣的人?」

  有好一會兒,她沒有回答,也沒有反應。就在他以為她不打算回答他的問題時,她才緩緩開了口——

  「我的母親是『協奏曲』的創辦人,她一直待在英國,這一點你應該已經知道了。至於我父親,我從來沒見過他。」

  「你母親沒和你提過他?」

  「沒有。從我八歲之後,我也沒有再問過她這個問題。」她用手指輕劃著杯緣。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告訴他,話就本能地脫口而出。「從我有記憶以來,我就和母親相依為命,那個男人是誰,對我而言並不是很重要的事。」

  「你難道不想知道他是誰嗎?」

  她細細想了一下,然後搖頭。「知道又如何?這麼多年來沒有他,我和我母親也過得很好。」

  「也許他是因為不得已的理由而離開,並非無情的拋棄了你們。」殷馗輕搓著下巴,片刻後才再度問道:「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一天你的父親出現了,你會怎麼做?」

  地秀眉微顰,似乎從未想過這個問題。

  「我不知道。」她遲疑道。「在成長過程中,我想像過無數次他的樣子,我想我母親—定非常愛他,才會一直沒有再結婚。我甚至想他是不是不在了,否則他為何不曾試圖找過我們?」

  殷馗沒有說話,只是深深地凝望著她。那沉鷙的目光令她陡地有些不安,她是不是說的太多了?

  「來吧,我們去跳舞。」他突然說道,傾身拿走她手上的酒杯,拉她起身朝舞池裡走去,她順從地將手交到他手中,兩人隨著音樂移動。

  「你和簡嘉甫交往多久了?」他問道:「我一直很好奇你怎麼會看上他,他根本配不上你。」

  「這不關你的事,殷先生。」她回嘴。

  「怎麼會不干我的事?我想先知道我有多少敵手,分析我目前的優劣勢,想辦法將對手一一擊敗。」

  她抬頭飛快地看了他一眼。他當然不是說真的!以他出色的條件,多的是女人對他投懷送抱,天知道他是否將每一個女人拐到這兒來,告訴她相同的話。

  「別浪費你的時間了,殷先生。」她故作輕鬆地道:「我有簡嘉甫,你難道忘了嗎?」

  「無所謂,我一向喜歡面對競爭。」

  她早該知道他是不好打發的登徒子。「你……」她找不出話來罵他。

  「豬玀?混賬東西?」他熱心的提供。

  這個男人簡直是個無賴!她抿起嘴巴,卻無法掩飾那抹一直要浮上來的微笑。

  「嘉甫前陣子已經向我求婚了。」她衝口而出、

  殷馗略感意外地靜默丁一下。「那你怎麼說?」

  「我還沒有給他答覆。」

  他臉上一閃而逝的表情是不是如釋重負?

  「但我會的。」彷彿要證明自己的心意似的,她強調地又道:「我和嘉甫對未來都有共識,現在是衝刺事業的時期,將來我會嫁給他的。」

  「未來的事很難說,別這麼快下定論。」他咧嘴—笑,表情又回復為原來的自在從容。

  她注視著他。如果她夠理智的話,她就應該甩掉他的手立刻離開,阻斷他想更進一步的嘗試,然而她卻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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