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和她分手,而是她離開了我。」任川銘苦笑了下。」因為我犯了一個非常嚴重的錯誤——我並沒有告訴念慧我結婚了,而且還有個女兒。為了我,她放棄她在英國的事業,千里迢迢隨著我回到台灣來從零開始,然而我卻不敢向她坦白這個事實,因為我太瞭解她的個性,我怕失去她。
「就在我決定要和我太太攤牌時,我太大卻早一步發現了念慧的存在,並且偷偷去找她談判。我知道這件事後,簡直氣炸了,急匆匆的想去向念慈當面解釋,卻吃了閉門羹。從那天之後,念慧就再也不接我的電話,也不肯見我,我原本以為等她氣消了之後就會肯聽我解釋,但她沒有。
「她搬寓了原來的住處,也換了電話號碼,存心不讓我找到她。我到她的辦公室去,她的合夥人告訴我,她回英國去了,要我從此以後別再找她,之後我再也沒有她的消息,和她也就這麼斷了聯絡。」
「既然如此,您怎麼會知道……」
「知道若曦是我的女兒?」任川銘看出了他的疑問。「當年念慧離開之後,我和宛靈的母親有過一番長談,我很感激她願意原諒我和念慧的這一段情緣,所以直到她過世之後,我才開始重新尋找念慈。」
「前兩年,我重新得到念慈的消息,才知道她這些年來都待在英國,而且一直沒有結婚。我和她見了面,彼此都有恍如隔世之感,她知道我太太已經過世了,而我是那麼迫切的希望她能諒解我當年的錯誤。」
「她還沒有給我答覆,但至少她沒有再排拒我,一直到前幾個月,她才告訴我,我們有個女兒,也就是若曦。」
「您怎能確定夏若曦是你的女兒?」殷馗冷靜地提出疑問。「如您所說的,夏念慈美麗聰慧,事業有成,她回到英國之後不可能沒有機會,嗯?」
「你那凡事必先心存質疑的習慣又出來了,嗯?」任川銘笑了。「是的,我很確定若曦是我的女兒。撇開若曦的出生日期不談,如果沒有十足的把握,我絕不會要你去做浪費時間的事」
殷馗抿緊薄唇,腦中迅速浮起那張嬌美細緻的臉龐。在關島相處的一幕幕閃過腦海,他憶起她柔軟的身軀,誘人的嘴唇是如何在他的誘哄下開啟,她身上的玫瑰香味始終在他的腦中盈繞不去,思及此,他的身軀不由得一陣緊繃。
「既然夏念慈已經和您拒絕往來這麼多年,現在又為什麼要讓您知道夏若曦的存在?」他的語調依舊鋒利。「莫非她知道你富可敵國,讓女兒認你這個父親,將來可以得到一筆為數龐大的遺產?」
「或許因為我們都老了吧,已經不適合再像年輕人那般鬥氣了。」任川銘對他隱喻的嘲諷不以為意。「人的想法是會變的,年輕時的倔強和好勝都矗爭一時之氣,這麼多年過去,我們都瞭解再僵持下去也沒有意義。既然老天給了我們第二次機會,我們何不放下無謂的自尊,好好把握時間相處。」
殷馗沒有反駁,只是將目光調向桌上那張八寸的照片,照片中的女郎巧笑倩兮,穿著一襲淺灰色的套裝,濃密的長髮在腦後梳成—個髮髻,薄施脂粉的勝龐神采飛揚且充滿自信,十足是個事業成功的女強人。
他強迫自己移開目光,望向一旁的簡介文字:夏若曦,二十四歲,英國倫敦帝國學院畢業,於兩年多前回到台灣接手「協奏曲」的社長職位……
他沒有注意其他又寫了些什麼,只是凝視著那張照片,思緒不由得回到半個月前離開關島的前一天。
猶記得前一夜他徹夜未眠,滿腦子想的儘是該如何再面對她,而不令她感到尷尬。他想要她,但他要她是心甘情願的降服在他懷裡,而不僅僅是出於慾望和一時衝動。
然而第二天當他去敲她房門時,卻發現她離開了。她的房間裡空蕩蕩的,行李箱和衣物也都消失無蹤。他又急又氣地衝到櫃檯,服務人員告訴他,她天未亮便辦理退房前往機場,而且不曾留下任何訊患給他。
他愣在當插,先是愕然、不敢置信.接著是無以名狀的憤怒。她為什麼一聲不響的離開?她就真的這麼不想再見到他,連一聲再見都吝於對他說?
即使事情已經過了半月有餘,那股被愚弄的怒意仍在他心裡積壓著,未曾悄散。
「殷馗?」任川銘試探的聲音響起。
他將思緒轉了回來,這才發現自己的拳頭握得死緊,他緩緩放鬆,強迫自己面無表情。「接下來您打算怎麼做?」
「我還不知道。」任川銘沉默了半晌才道:「我不想太貿然而嚇壞了她。既然你已經認識若曦,那就製造機會多接近她,探探她的口風。無論如何,她是我的女兒,我希望有一天她能接納我這個父親,回到任家來認祖歸宗。」
「宛靈呢?她知道這件事嗎?」任宛靈雖然名義上是他的「妹妹」,但以她驕縱跋扈的個性,他懷疑當她知道自己還有個異母妹妹時,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我還沒告訴她,不過要她接受這件事恐怕並不容易,這一點也得要你多注意了。」
「我會的。」殷馗點頭應允,然後起身。「沒事的話我先走了,乾爹。」
「不等宛靈回來再走嗎?」任川銘詫異道,「她一直嚷嚷著好久沒瞧見你了,你不留下來和她打聲招呼?」
「不了,明天一早還有會要開呢。」他接過管家遞過來的外套。「關於夏若曦的事,我會想想該怎麼辦。」
「嗯。」任川銘送他到門口,這才像想到什麼似地問:」對了,你知道若曦有個男朋友,叫什麼……簡嘉甫的?」
「我知道。」他過了半晌才道。或許這就是她那天早上倉卒離開的原因,她是因為差點和他上床而感到有罪惡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