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亮的眼瞬間黯然。「其實,我並不知道韓秋旭究竟是不是那個將伴我走過一生的男人。」
「天!明明,婚姻不是兒戲。」
她的頭垂得更低了,「但是……婚姻是場賭局。」
「賭局?」凌亞風眉間積聚怒氣,實在搞不懂這鬼丫頭的腦子裹到底想些什麼稀奇古怪的事。
「賭兩人的心是否禁得起考驗,賭兩人的情是否抵擋得住時間、環境的磨練仍能天長地久。但我的婚姻是從頭開始賭起。」杜明明仰起頭,無畏的凝望他。「賭我究竟能不能愛上韓秋旭,而他會不會愛上我杜明明。」
「我無法反駁,你是那麼該死的言之有理,但是,我還是不喜歡你成為愛情的賭徒。」對上她的振振有辭,他的確無法可說,但是凌亞風仍不願她把自己拖進情感的泥濘裡,因為他深陷過,所以他知道那種滋味並不好受。「更何況你有贏的勝算嗎?」「輸了頂多退婚而已嘛!」杜明明強顏歡笑,故作輕鬆地說。「明明,你老是讓人擔心。」他歎了—口氣,心疼的把她棲進懷裡,但是猛—抬頭,他對上一道從不遠處射來的冷冷的目光。
凌亞風下意識的鬆開手。也許已經有人先掉進去了!他模糊的猜測著。
晚宴結束,賓客散盡後,杜、韓兩家的家長同時宣佈一個讓韓秋旭和杜明明難以置信的大消息。「秋旭,我和你媽今晚回舊金山,你得替我們好好照顧韓家未過門的媳婦。」韓昌鴻正經八百的說。「明明,經由我們兩家幾番深思熟慮,大家交換意見後決定,先讓你們小倆口提前體驗婚姻生活,熟悉夫妻相處之道,減少將來突如其來的兩人世界的摩擦,讓你們結婚後能敬如賓、相扶到老。」杜淙淙接著開口。
媽呀!她的哥哥、嫂嫂們幾時變得這麼前衛?「別開玩笑了!我和他又還沒結婚,怎麼可以住在一起?」杜明明率先發難。
「爸、媽,你們別鬧了!」韓秋旭濃眉一皺,不耐煩的雙手環胸道。老爸是老骨董一個,而老媽是個老古板,一個老骨董加上個老古板怎麼會迸出個令人吐血的新鮮玩意?鐵定是……果然沒錯,他看到陸浩磊嘴角那抹邪惡的笑容,就知道他的父母是被誰教壞了!
「鬧什麼?」韓母開始發威。「明明這娃兒我是打從心底喜歡,今兒個在晚宴上不知有多少男人盯著她流口水,你心裡竟還沒有一點危機意識!她一天沒嫁進韓家我就沒一日安心,從今天晚上起,我要你牢牢的看住她,別讓其他男人動明明的歪腦筋,千萬不能讓別的男人「把」走韓家未來的媳婦!」
瞧母親一臉準備和他斷絕母子關係的模樣,韓秋旭就頭疼。乖乖,他老媽什麼時候曉得「把」這個字的用法?「媽,我和她還沒結婚就住在一塊,會惹人閒話的。」
「明明就明明,還什麼『她』?」浩磊那孩子說得果然沒錯,這兩個娃兒需要人推一把才搞得清楚狀況。「都快是夫妻了,還不喊名字呢!」
看見母親大人一臉殺意,韓秋旭不禁心裡發毛。他知道老媽發起飆來,連他向來威嚴的
老爸也制不住,只好噤聲不語。
杜明明聞言也直汗顏,總覺得韓母的訓斥也沒饒遇她,她頗識時務的乖乖閉上嘴。
「現在的年輕人哪一個不是愛得轟轟烈烈、熱情如火?就只有他們兩人理智得不合常理。」杜家三嫂也開始數落兩人的不是。
「這也難怪,他們閃電訂婚,相處時間少,只怕一時的熱情褪盡,佳偶反成了怨偶,還是讓他們在婚前先熟悉彼此,免得日後生活不得安寧,悲劇收場更落人話柄。」陸浩磊順勢插個幾句話。
被討伐的男女惡狠狠的瞪向落井下石的男人,哪裡知道杜、韓兩家人都頻頻點頭同意。
「好啦!大家先別吵了。」凌亞風兩手各拿一杯酒,插話道。「今晚明明也不能老是拿果汁代酒敬客,咱們都是你的至親好友,可不是一般隨便就可以應付過去的客人,你非得以酒乾杯。」
「不!不行,我不會喝酒。」杜明明連忙揮手喊道。
高招!陸浩磊激賞的看了這個陌生的英俊男人一眼。把杜明明灌醉後,硬是把她推給韓秋旭就成啦!「嘿!今晚你訂婚,非得破例。」他也拿起一杯酒,配合得天衣無縫。
眾人見狀,也頗有默契的各拿一杯酒,準備進攻。
韓秋旭會不清楚陸浩磊腦子裡打什麼主意?他擋在面無血色的杜明明身前,采不合作主義。「由我代她向各位敬酒。」他平時和客戶交際應酬,喝上幾杯在所難免,酒量自有相當程度。
杜明明躲在他身後猛點頭,不知不覺兩人站在同一陣線,她心裡無來由的喜歡這種被人保護的感覺。
「秋旭,你當然也逃不過,在這個值得慶祝的夜晚,不喝個痛快怎麼成?」很好,在他們的逼迫下,兩人逐漸進入狀況,再加把勁,還怕兩個小輩不乖乖就範嗎?平日愛品嚐一、兩杯名酒的杜深深得意的道。「明明,你就別掃大家的興了。」
「是啊!今晚咱們來個不醉不歸!」一向愛湊熱鬧的康樵大聲吆喝。
杜明明臉色蒼白的向韓秋旭求救,平時膽大包天、古靈精怪的刁蠻小姐,一旦碰上眾人聯手,再潑辣也束手無策。
但是韓秋旭實在愛莫能助,所有杜家人一起湧向他,礙於身份,他也不便發作,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父母和好友們把杜明明灌得七葷八素。
幾杯黃湯下肚,杜明明茫茫然的站不穩,身子搖搖晃晃。眾人一把把她推進韓秋旭懷裡,向韓秋旭暗示的眨眨眼。
韓秋旭摟著喝醉的杜明明,心中情緒複雜難解。
這一次他學乖了,放任滿身酒氣的杜明明睡在床上,不動她一絲一毫,免得隔日醒來又有他好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