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經意的抬眸,駭了一跳。
表情一時尷尬的僵住,有點像是闖空門的小偷突然和屋主面對面的撞著了,但她並不是小偷,她可是在歐爺爺的許可下進來參觀的,這麼一想,她理直氣壯的直起身子。
「是歐爺爺讓我進來隨意看看的。」
歐摩天看了看她,再斜覦一眼她手上的椅子。
「這……」猶如當場被人逮到正拿著贓物的竊賊,懺情滿面通紅的放下椅子,訥訥地解釋。「這……這椅子本來就是我的,我只是想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而已。」
他意外的沒說什麼,走了過來,指著城堡的模型解說起來。
「這一棟是我為雪梨一位華裔商人設計的,他很喜歡江南園林的建築,可是他妻子卻希望房子能建成類似西方的古堡,看起來比較輝煌氣派,所以我才融進東西兩方的建築特色,設計出這一棟房子。」
她一呆,沒想到他居然以這麼親切的表情在跟她說話,這這這,會不會是她眼花啦,這個目中無人的男人怎麼可能會突然改變態度了?
歐摩天再繼續介紹著,「這棟玫瑰花造型的房子是我為法國一位酒商設計的,這是他送給他女兒的二十歲生日禮物。他說他女兒喜歡浪漫夢幻的東西,尤其最愛玫瑰花,所以我便以玫瑰為主體來設計這棟房子。」
呆住幾秒,懺情發現她並沒有眼花,歐摩天此刻是真的滿親切的在跟她說著話耶。
是什麼原因讓他從前兩次對她的無禮漠視,變得這麼親切?居然主動的跟她說了這麼多的話。
真讓她感動得好想去抱住他的大腿謝恩哦。
「你,呃……」驚愕得一時說不出話來,她只能呆愣的瞪著他看。
「爺爺說他突然不舒服,是你送他回來的,謝謝你。」接到爺爺的電話他便匆匆的趕回來,回來時他先到爺爺的房裡探望他,爺爺也沒多說什麼,只說是一位女孩好心送他回來的,要不然他可能已經因為病發倒在路上了,所以要他過來向人家道謝。
他的話讓懺情再度驚愕,他在向她道謝!在今天以前,若有人告訴她會發生這樣的事,她是打死不信的,真是奇跡。
「用不著客氣啦。你既然回來了,那我先走了。」奇怪,她幹麼有點不知所措呀?
是因為突然不太習慣他從一個「壞人」變成好人嗎?
「爺爺說你對這棟房子很有興趣,我帶你四處看看。」
「可以嗎?」她一臉的受寵若驚。
「當然可以。」讚美的話他聽得很多,有人說他是建築界的天才,他的才華甚至凌駕於爺爺之上,有人則讚美他的設計華麗兼具奇巧實用,還有人說他將來的成就必定在建築史佔有無可動搖的的地位。
這些干篇一律的盛讚之言他聽了並不會覺得特別的開心,但是她剛才的無心之話卻讓他感到高興。
彷彿遇到了一個能真心欣賞他設計的知音人。
「我先帶你到頂樓去看看。」
「呃,好。」仍處在驚訝狀態中的懺情忘了椅子的事,跟著歐摩天上到頂樓。
「你看這張帆,」比著上面那片弧形的發亮之物,他解釋道:「這是太陽能面板,房屋的所有電力來源便是靠它將太陽能轉化為電能。」
她瞭解的點頭。「所以你就把它設計成帆狀,剛好也可以配合房子的造型。」
「嗯。」
「可是我覺得這棟房子的外觀雖然設計成船形,不過實際上它的內部空間似乎是方形的。」她說出自己實際逛了一圈的感覺。
他讚許的睇住她。
「沒錯,這棟房子的內部空間確實是方形的,船形的外觀是巧妙的利用外牆,在施工時運用了一些特別的技巧,所營造出來的效果。」
他接著敘述著房子所使用的材料,以及工程建造時運用了哪些特別的施工方法。
懺情聽著那些充滿專業性的話語,十句話裡她只有兩三句聽得懂,而他卻愈說愈興高采烈。
然而她並沒有因為聽不懂而打斷他的話,反而一臉認真的傾聽著,實則是被他熱烈的眼神和神態吸引住。
此刻滔滔不絕的他帥呆了,熠熠有神的眼瞳宛若兩道漩渦似的,不由自主的將人吸進其中,煥發的神采為他英挺的五官更添幾分魅力。
「對不起,我似乎說得太艱深了。」終於,歐摩天發覺自己的話語太過專業,對她這個外行人來說可能不易於理解。但那也是因為她聽得太專注了,所以才讓他不自覺的愈說愈多。
「是有點深奧難懂,不過,聽你說話是一種享受。」
「享受?怎麼說?」第一次聽到有人對他說這種話。
懺情笑了笑才道:「一來是因為你的嗓音很好聽,二來是因為……」她斟酌著該不該老實說出心裡想的事。
「因為什麼?」他好奇的催問。
「二來是因為你談論著建築時,飛揚的表情很吸引人。」
「是嗎?」他莫名的微紅了臉。
她驚訝的瞪大眼,呆看著他靦覜的俊容。
他居然在臉紅耶,呵,莫非這男人的個性其實是很羞澀的?
「欽,我們見過面你知道嗎?」她趁機問他,她懷疑他會不會是根本不記得他們早就見過面了,所以才會對她表現得這麼友善。
「我知道,那天你攔住我,要我留下書房那張明代的椅子。」歐摩天並不健忘,對她當然是有印象的,她是前兩天在那家古董店外莫名其妙糾纏他的女子。
原來他還認得她嘛。
「那麼再上一次,你在監督工人拆除一棟房子時的事你還記得吧?」那時他完全不理睬她,跟今天的態度相比,簡直可以說是判若兩人。
「拆除房子?」他鎖眉細思,一臉沒啥印象的表情。
「就是那棟淡紫色屋頂,還有很多可愛窗戶的房子。」忘了?不會吧?
「是嗎,那時候我們就見過面了?」他有些訝異的看她,因為他完全不記得自己在那時見過她。
「你真的忘記啦,那時我問你為什麼要拆除那棟房子,你理都不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