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格說起來,我應該算是個從養馬起家的生意人,憑著優於他人的天資快速地通過所有教育學程,但一個毫無身份背景的年輕人只能以投機取巧的方式為自己爭取一塊立足之地,所以我選擇了賭馬,以這個方法累積了一筆創業基金,在二十歲的時候就有了自己的馬場。」
杞幽姿瞪大了雙眼,「這麼說你是白手起家的嘍!」二十歲,嚇死人了!
舒昀孛微笑著,「要這麼說也可以,總之我接著又開了一家牧場,漸漸拓展自己的事業,看起來是一帆風順,但卻少有人看到我與幾個同伴胼手胝足的辛酸,風光只是一時的,創業維艱、守成不易,不論在任何時候都不能懈怠,否則看起來光輝璀璨爛的王國也可能在一夜之間傾頹的。」
舒昀孛說得全是事實,只不過精簡了一點「細節」,但杞幽姿其實並不在意他到底是百萬富翁或千萬富豪,只要他是堂堂正正做人就夠了。
杞幽姿同意地點了點頭,「商場的瞬息萬變是最難以捉摸的,有時只是一個不小心,一個大企業也可能被一個平常不受人注意的小職員給搞垮,這種例子也看過不少了。」
「你也相當瞭解嘛!」舒昀孛笑意盎然地看著她。
杞幽姿聳了聳肩,「我爸好歹也開了一家貿易公司,從小接觸這樣的環境,自然也看了不少。」
「那怎麼不在令尊的公司上班,而要另找出路呢?」舒昀孛問道。
一提到老爸,杞幽姿的表情就黯了下來,「別提了,反正他也不過是愛擺弄權力的老傢伙,要是真依他的意思到公司上班,就等著做受人矚目的大花瓶好了,所有的上級長官都小心翼翼地侍奉我這個千金小姐,你說我還能做什麼事嗎?」
「怎麼這麼說呢?我想令尊應該也是為了你好才是。」
「可不是。」杞幽姿沒好氣地道,「我早受夠他的自作主張了,其實我這次本來準備和我爸媽一起來玩的,你知道我為什麼後來會一個人出國嗎?」
「為什麼?」舒昀孛很合作地問道。
「逃婚。」
「逃婚?!」舒昀孛差點忘了呼吸,「你訂婚了?」這怎麼可以!
杞幽姿看到了他眼中的慌亂,很壞心地感到滿意,如果他的反應是無動於衷,恐怕難過的就是她了。
「沒有啦!是我爸莫名其妙地要把我和一個世交的兒子『送作堆』,我和對方雖然是青梅竹馬,但頂多是兄妹之情,根本是不可能的,我為表抗議就一個人溜下出來。」她做了一個無奈的表情,「不過我爸大概已經氣壞了。」
舒昀孛鬆了口氣,還好狀況不是很嚴重,萬一她真是有夫之婦,舒昀孛知道自己也一定不會放棄的,非拐得她紅杏出牆不可。
「怎麼話題轉到我身上來了?」杞幽姿還沒把問題問完呢,「你既然有一份白己的事業,怎麼又抱著相機到處跑呢?」
舒昀孛歎了口氣,「我肩上的擔子隨著時日愈來愈多,壓力更是與日遽增,不得不找個方法來放鬆自己。攝影是在這個時候無意間發展出來的興趣,作品被發掘也是巧合。總之,當我覺得生活的壓力壓得我快喘不過氣來的時候,就會背上相機跑到一個沒有人認識我的地方,徹底將身心解放一下。」
他柔情的眼波投向了她,「遇見你則是一個驚喜,讓我發現長久以來自己欠缺的不只是放鬆,而是一份更深刻的感情。」
杞幽姿微微垂下了眼神,慶幸這裡的光線較為昏暗,否則就藏不住她臉上的潮紅了。
他們就在這個角落,談著一些無關緊要卻又不可或缺的話題,直到夜深。
第五章
早晨起床,又是另一個教人期待的好天氣,杞幽姿以極快的速度梳洗過後,匆匆地來到飯店的餐廳。
然而,舒昀孛並未像前兩天一樣在餐桌上等著她。
杞幽姿說不出心中的失望,她一直以為一早就能再見到他的,雖然他們並沒有明言約定,但這似乎已經變成一種默契,昨夜的相談甚歡讓她不由得更加期待接下來的這一天,可是,舒昀孛為什麼沒有出現?
在味同嚼蠟地吃下大同小異的西式早餐之後,還是不見舒昀孛的蹤影,讓杞幽姿不由得選擇了對外求助。
「舒先生一早就退房了。」
木易面對著杞幽姿帶著期待又怕受傷害的神情,真不知道該怎麼向她說明剛從飯店櫃檯問到的消息,幾經掙扎後還是照實說了,就算他有意隱瞞也無法湮滅眼前的現實。
杞幽姿眼中的光彩一下子黯了下來,還是保持著表面的微笑。
「謝謝你。」
「用不著和我客氣的。」木易關心地道:「要不要想辦法和舒先生聯絡一下?」
「不用了,我再等等看吧。」
她說不出口的是,自己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聯絡舒昀孛,這兩天都是他主動隨車行動,而她也根本沒想到這一類的問題,怎麼知道一旦沒見到他的時候,競讓她的心像沒了底的桶子一般空蕩蕩的,虛弱得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直到上了車,面對其他團員關注的詢問,杞幽姿還是以微笑回應,因為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舒昀孛的行蹤,不免開始氣了起來,他怎麼可以就這樣把她丟在一邊?就算要離開也不該不告而別啊!難道她連這一點心思都不值得他花費嗎?
現在可好,讓她獨自面對他前兩天弄出來的效果,每個人都以為他們是一對的,這會兒少了一個,教她該怎麼面對這麼多的關心啊?
到了機場,將近一個小時的等待還是不見舒昀孛趕來,杞幽姿的心裡更是沉重。
該絕望了吧?杞幽姿在候機室告誡自己。
為什麼她心中還隱隱地有著一股不放棄?他們從來沒有過任何約定,就算他真的不告而別也無可厚非,她沒有任何怪罪他的理由,甚至……他們什麼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