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0204小姐愛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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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頁

 

  他以為他們會攜手到老,直到死亡才能分隔他們……但死亡卻來得太早。

  她的死訊在灰色的冬季傳來,消息比那天抵達的寒流更冷,甚至直透心底。

  他曾以為這輩子不會再有女人如她一般令他動心,即使有也該是很久很久以後……久到他淡忘了她的容顏時。

  「好久沒來看你了,這時候來不知道你聽不聽得到。」榮哥就站在張宏諭身後,嘴裡叼著一根煙卻沒有點燃。

  張宏諭把墓地整理乾淨之後,便一直維持著現在的姿勢,看著墓碑上的遺照一動也不動。

  「你的忌日我沒來,不過那是因為榮哥很忙啊,現在我跟阿宏一起來看你,應該還來得及吧?」榮哥緩緩道,「看,我還記得你討厭煙味,所以沒點著,晚上千萬不要來找我,榮哥的心臟沒有阿宏好。」

  張宏諭伸手撫過冰冷的石碑。

  「榮哥。」

  「什麼事?要走了?」這山上真是冷死人了,實在折騰他這老人家啊!

  「不是。」張宏諭沒回頭, 「她死後的事你都知道了,可是有一件事我沒告訴過你。」

  「什麼?」榮哥挑起眉問,很意外竟然還有他不知道的事。

  那時的阿宏像具空殼子,日常生活幾乎都是他幫著打理,才沒讓他遊魂似的走去撞車,或是餓死在家。

  「我的訂婚戒指不見了。」

  「你怎麼沒說?」

  其實他更意外的是,當時的宏諭竟然沒跑去自殺,連惟一可供紀念的戒指都丟了,他還撐得下去沒發瘋似的找回來?

  「我不想承認……」

  那場空難,屍塊及物品散落整個墜落地點,連屍體都找不到一塊完整的,何況是一枚小小的戒指,即使完整留下,或許也讓搜救人員收下了。一對訂婚戒指,結果只剩他手上的一隻男戒形單影隻,找不到與它成對的另一半……

  他當時真的很恨!

  「我以為依你的個性會把警局或家裡翻過來都要找到戒指才對。」

  張宏諭笑了笑,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東西握在手心裡,「我當初是快把家裡翻過來了。」

  「這麼肯定留在家裡?」

  「我以為留在靈堂了,如果沒有,我也打算來墓地翻他一遍。」

  如今說來輕描淡寫,榮哥卻聽得心裡發毛。

  「結果呢?」是什麼事情阻止了他?

  張宏諭頓了下,「我在床頭看到她的女戒。」

  「原來她沒帶走。」

  有替代品,難怪。

  他搖搖頭,「我確定她有戴在手上。」

  這是靈異事件嗎!榮哥不知道,可是有件事一定要問,「她……有沒有說什麼?」

  難不成她是要告訴阿宏,不准再娶……呃,是不准再交女朋友?不會吧?她該不是那樣自私的女人才是,還是人死了個性會變?

  「她……」張宏諭怔怔地望著那張黑白照片, 「我到現在還在懷疑這是不是一場夢,但是我的男戒確實不見了,而回來的卻是她的女戒。」

  本來會成為妻舅的人說,這是她對他的告別,是他們緣分已盡。

  「我夢到……感覺到她跟我說拜拜。」

  望著冰冷的墳墓,榮哥不自覺的打了個冷顫,卻分不清楚是因為天寒,抑或是這件事給他的感覺。做他們這行的,寧可信其有,相信死者有靈,但是他個人倒是很少遇到。

  張宏諭站起身,「我一直很內疚,總覺得她才剛去世我竟然就急著想跟她說拜拜,想找個女人填補空虛,卻又不想承受那種背叛的感覺,才創造了個幻覺,讓自己的良心不會那麼不安。」

  榮哥聽得慢慢睜大了眼,原來這就是他這幾年對女人消極的原因?

  握緊手心裡的東西,張宏諭露出—個釋然的笑容,走到墳邊用手挖了個小洞。

  「你要幹嗎?」榮哥好奇的問。

  「還給她,告訴她,我已經沒事了。」他將手心裡的小玩意埋進小洞裡。

  榮哥不想問清楚,只是挪撤的道:「這句話一等就三年,她一定等得不耐煩了。」

  「是啊!」他起身。

  讓她一等就是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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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在做什麼?

  盧仁愛皺眉看著張宏諭和榮哥站在一座墓前。

  她找到前任情敵……呃,這麼說好像不太對,如果她還在,他們就不是情敵了。

  反正她找到了張宏諭舊愛的墓地,卻不敢上前去。

  整片墓地靜得像座鬼城——這本來就是鬼城,總之這種氣氛真令人發毛。

  張宏諭到底是來幹嗎的?報告他沒變心?

  濃眉擰在一起,越想越不安,盧仁愛看著他和榮哥嘰嘰咕咕不知在說些什麼,想知道又不敢知道,最後煩躁地掏出手機撥給他。

  寂靜的墓園響起突兀的手機鈴聲,在清冽的空氣裡迥蕩著。

  張宏諭熟悉的聲音隨著鈴聲停止而傳人她耳中,「喂?」

  「張宏諭……」

  「小愛?為什麼這麼小聲?」

  他的聲音聽起來很正常,正常到就像他現在不是在舊情人的墳前接到預定的新情人的電話。

  「你……你現在在那邊幹嗎?」

  他有些意外,「你知道我在哪裡?」

  「雅玲告訴我的……喂,你跟……你跟她說了什麼?」這麼問好像很奇怪,可是要他在他舊情人面前給她一個交代也很奇怪。

  最好他快下山,就皆大歡喜了。

  「你想知道?」

  「廢話。」明知故問。

  「你很在意?」

  她不悅地瞇起眼,「張宏諭,你在耍我啊?」

  張宏諭的笑聲隱約傳來,不是在電話裡,而是在這山中,感覺真是奇特。

  「我問你,如果你比我早死,你希望我做什麼事來紀念你?」他止住笑聲,低聲問,

  「你問這幹嗎?詭異的傢伙!」她罵道,「如果我說終身不娶,你是不是就打算跟我說抱歉還是朋友?靠!那我的初吻怎麼辦?你要怎麼賠我?」

  「哈哈哈……」

  「笑什麼笑?」她超不爽的,背過身去瞪著山景,非常想變身成酷斯拉一腳踩扁下面的台北盆地發洩怒氣。「我要去……去你前未婚妻墳前釘稻草人,說你對我始亂終棄,叫她教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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