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很便宜吧?」
「為什麼我剛才遇到幾個不認識的人在牛家走來走去?」
「那是我今天剛買的樸役,他們很可憐的,有的是無家可歸、有的是賣身葬父,還有年紀最小的小綠,她差點就被繼父賣進妓院,幸好遇上我。」
看著滿屋子大大小小、毫無實用價值的東西,他的怒火燒得更旺。
「我賺的錢不是讓你拿去散財、拿去救濟人的!你知不知道那都是我辛苦的血汗錢?」
「我知道啊!我以為是你要給我花用,而且我也沒有全部用完。」
「你還有臉說?我活了二十六個年頭,用的錢都沒你今天花的多,居然只剩下十七兩!」
「其實……本來是沒剩的。」楊壽秋猶豫著該不該說,最後還是決定說出實情,好讓牛布袱知道今天其實是有賺的。「老師傅看到咱們家那破舊的石獅子,他說還可以整理一下,打造成別的形狀,所以我就轉賣給老師傅,他把身上的十七兩全給了我,真要說起來,我還幫你賺了十七兩。」
「你……」牛布袱聽到她的說法,差點氣昏了,跟五千兩比起來,十七兩算什麼!「你被騙了還幫別人數錢,那對石獅子可是唐朝一位名臣的所有物,出自名家之手,經過百年也算是有歷史價值,最起碼也賣得了上萬兩,而你……竟然只賣了十七兩?」
「原來那對石獅子這麼值錢哪!」楊壽秋的神情平淡,毫無惋惜之意。
牛布袱看到她的態度更是火大。「我真後悔!怎麼會娶到你這種花錢不知節制的女人!」
「我哪有不知節制?我一向花得剛剛好,從來不會花超過手頭上的數目;要不然,你下次別給那麼多,我就不會花那麼多了!」楊壽秋很無辜的說。
她也很氣惱,原以為他是給得心不甘情不願才丟在地上,沒想到根本不是給她的。
「是我不小心掉的,我沒有要給你。」牛布袱氣惱的大吼:「就算我給你五千兩,你也不該一次就花光,『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這道理你不懂嗎?」
「懂!但也有句話說『世事無常,活在當下。』我沒錢花就不快樂,所以我要花錢買快樂。我跟你要銀兩花用,誰教你不給我!當我看到那五千兩時,才會以為是你要給我的。」
「不會有人一次就給五千兩當零用的。」她居然還強詞奪理!
「那你早說嘛!我花也花了,你就別計較了,下次別給太多不就成了?」
牛布袱難以置信的搖頭,說了那麼多,她竟然還不知悔改,真是家門不幸!
「天啊!我一生省吃儉用,竟會娶到你這種敗家妻!」
罵她敗家妻?他腰纏萬貫,花他這點小錢算什麼?況且她以為那五千兩是給她的零用,才會放心的花掉,他憑什麼說她敗家?
「你乾脆一輩子當個守財奴,睡在用銀子鋪成的床豈不快活?睡在錢堆,死也在錢堆!娶妻生子本就是要來花你的錢,如果不是這樣,那你當初幹嘛娶我?嗚……牛布袱我告訴你,像你這種一毛不拔的鐵公雞,我一輩子都不要理你了!」 她說得聲淚俱下,也把話說絕了,頭也不回的奔出房門。
牛布袱也傻了,他的前妻是逆來順受的,絕不會對丈夫大聲說話,沒想到楊壽秋的脾氣這麼大。
平日見她嘻嘻哈哈的,沒想到一看見她的淚水,他整個心都揪疼著。
以前他總把賺錢與守財放在第一順位,當初是因為喜歡她才同意這門親事,如今……唉,妻子跟銀兩—他到底該如何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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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布布……」楊壽秋傷心的跑到牛布平的房間。
「小後娘,你的眼睛怎麼比兔子還紅啊?」牛布平像是發現什麼驚奇的事一般,倏地睜大雙眼。「我知道了,小後娘在哭!真的是,都這麼大的人了還這麼愛哭。」
「小布布,娘以後跟你睡,還有你以後也不能理你爹。」
「為什麼?」
「我跟你爹吵架了。」
「你跟爹吵架,為什麼連我也不能理爹?」
「我和你爹是為了我們今天上街亂花錢才吵架的,小布布,今天你也花了不少的錢!所以你要跟娘站在同一陣線。」
「我又沒有錢,錢都是你花的。」
「是嗎?那是誰吵著要糖葫蘆?是誰吵著要穿新衣?是誰吵著要新彈弓?你若是否認,我統統都要拿回來。」
「好好好,布兒跟小後娘站在同一陣線總行了吧?」他已經把那些東西當成心肝寶貝,怎能被收回去!
楊壽秋在心裡賊賊的笑,小孩子可真好騙;牛布平則覺得有些奇怪,他好像為了那些東西把爹給出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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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同定剛從外地回來,他在乍見牛家大門時太過驚訝,滑了一跤並跌坐在地。
而他已經不是第一個,路過的人見到牛家改頭換面,都紛紛行注目禮,忘了自個兒正在走路,一不小心便與迎面而來的人撞成一團,更有一群人聚在一塊指指點點的。
王同定自小就在牛家生活,面對這突如其來的改變,他有點不能負荷,為何牛家的門面變得這麼派頭?雖然不是雕樑畫楝,卻也令人大吃一驚。
這時,從剛粉刷過的朱紅大門裡走出來一個人,而他身上的穿著與朱紅大門的貴氣有著天壤之別,這人不是別人,正是牛家老爺牛布袱。
王同定見著主子,立刻上前詢問.!「老爺,這是怎麼一回事?老奴才離開不過兩天,牛家怎麼變了個樣?」
「夫人做的好事,去問她吧!還有,府裡多了幾個下人,你分派一些合適的工作給他們,別白白糟蹋了花掉的銀子。」
一說完,牛布袱就離去了,留下滿腹疑問的王同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