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湯自顏顏的手上淋了下去,疼得她緊接著燙傷處,蹲了下來。
「有沒有燙到?」戴治平才緊張的站起身,身旁的男子已經衝了出去,抓住她的手往廚房裡拖。
水聲嘩啦啦,冰冷的液體暫時冷卻皮膚上的灼熱。
應崴瑞拿起剪刀,在水裡小心翼翼的將毛衣袖子剪開,往上拉,露出一大片紅通通的肌膚。胸口倏地一緊,嘴上忍不住叨念:「你今天幹嘛突發奇想?」
演了一個月的應葳葳了,從沒見過她主動提議要喂應光磊吃飯過。難道又是因為戴治平的關係嗎?
因疼而咬緊不顧的顏顏動了動嘴角,「我怕你嫌我吵,生氣了……我們的合約有沒有禁止喧嘩吵鬧這一項?」她緊張害怕的轉頭問他。
晶燦大眼刻著擔憂的痕跡,直勾勾的盯著他,希冀他能搖頭,恩准她逃過一劫。
原來是因為這樣……莫名其妙的笑意盤據胸口,他唇一抿,忍住了。
「太吵會影響到我爸的病情。」
「那是其的有囉?」她大歎口氣,「怎麼辦?我以後不再犯的話,你可不可以把它忘掉?我可以當個文靜的妹妹——」
「我拿醫藥箱來了。」
一聽到許姨的聲音,兩個人立刻停止交談。
「給我燙傷貼布。」應崴瑞空出另一隻手朝許姨方向伸去。
許姨將貼布上的貼紙撕去,交給應崴瑞。
「你先去收拾外頭的東西,再準備一份新的送去給我爸,這裡我來就好。」他交代。
「好。」許姨放下醫藥箱,快步走了出去。
許姨一走,顏顏又忙著求饒,「可以嗎?可以忘掉嗎?」
「明天開始你幫我餵我爸吃晚餐。」醫生說老人的情形雖然有好一點,但不表示可以因此延長壽命,如果老人有什麼願望,還是盡其所能地完成比較好。 應光磊也曾詢問為什麼應葳葳回來之後,不太常陪他?雖然他可以體諒她也許已對他這個父親完全沒印象了,可他心裡仍會覺得有些遺憾。
顏顏瞪大眼,確定沒人才開口,「可是我怕他問我太多小時候的事,萬一露出馬腳怎麼辦?」萬一老人因為她露出馬腳而頓時喪失了生存意志,病情急轉直下,她要怎麼負責任?
「我說過,就告訴他你實際的生活情形就可以了。」
「好……吧!我試試看。」明天還沒來臨,她就已經先開始緊張了。
「如果我在家,我會盡量陪著你。」
「真的嗎?」顏顏的雙瞳進出光芒,「不騙我?」太好了,有他在,至少出問題時可幫她拗一下,她也就不用那麼害怕了。
「我沒騙過你。」
是這樣嗎?好像是耶!「那如果——」
應崴瑞突然抬手制止她的下文。指尖觸及柔軟的唇,顏顏的臉不覺又紅了。
「治平?」應崴瑞試探的喊。
「我來看她有沒有怎麼樣。」戴治平的身影自門後閃進來。「你臉好紅喔,有那麼痛嗎?」
「你……你……要不要我潑你一碗熱湯試試看?」顏顏結結巴巴的,差點說不完整句話。
「臉也好燙耶!」戴治平兩手往她雙頰一擠,擠成了小豬臉。
「喂……」
「別惹她。」應崴瑞上肘一拐,戴治平的手脫離了她的臉。
「嘖!」自討無趣的戴治平撇撇嘴,「我吃飽了,要回家了。」
「快滾。」顏顏對他齜牙咧嘴。
走到門口的戴治平突然又轉回來,「長大後的葳葳好凶,小時候多可愛啊,老是繞著我的腳邊打轉,親熱的喊表哥;不管我怎麼欺負,都不會對我生氣。」他重歎了口氣,「真想念小時候的你。」
顏顏一個錯愕。應葳葳是個溫柔好欺負的小女孩嗎?
「那個……」她要怎麼解釋?
「環境不同,人當然會變。」應崴瑞面無表情的說。
「對啊!」顏顏立刻順著他的話搭腔,「都二十年了,我已經不是昔日那個好欺負的小女孩了。」等等,應崴瑞那句話怪怪的,他的意思是說,她家的環境造就了她的恰北北嗎?
生氣的回頭,不意抓著了他唇邊一抹笑。消逝得奇快,她差點以為是自己眼花。
兩人表情的變化皆落入戴治平眼底。他若有所思地抓抓下巴,不再出言挑釁,一臉疑惑的離去。
戴治平關門聲一傳來,顏顏忙不迭地問:「你剛才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葳葳不會這樣質問哥哥。」放開始終握著的手,拿過紙巾,邊擦手邊走出去。
糟糕,她似乎愈演愈回頭了。
糟糕,他似乎愈來愈常忘了眼前的女孩是他的妹妹!
頭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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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大騙子,說什麼會陪她,結果卻是用一通「工作忙,不回家吃晚餐」的電話打發了她,還不忘叮嚀她要記得約定的事!
那他跟她的好的事呢?就可以當作船過水無痕,沒發生過嗎?
可惡!可惡!顏顏在心裡碎碎念,表面上卻還要保持微笑面對錯愕的許姨。
「你今天還要幫你爸餵食晚餐?」許姨問。
「嗯,我想以後都由我來。」
「這是我的工作,我來就好了。」許姨想拒絕她。
「我跟爸爸分開這麼久了,雖然剛回來的時候難免會覺得生疏,難以接受原來病床上躺著的這個人才是我的親生父親,但回來也快一個月了,我也慢慢的接受事實了,也該盡子女的孝道啦!」
她的理由很完美,許姨沒有立場拒絕。
「好,那……那我陪你。」
顏顏聞言,連忙婉拒;「不!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好。」應付一個應光磊就夠辛苦了,旁邊還來個許姨像監視老一樣冷靜的盯著她的言行舉止,萬一有個差池,可沒應崴瑞幫她轉圜。
「你沒照顧過病人,我怕你應付不來,還是讓我幫你吧!」和藹的笑容下有著不容拒絕的堅持。
她有這麼笨手笨腳、讓人擔心嗎?不然怎麼許姨硬咬著不肯放她一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