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不滿足於僅是買賣玉器,在自家雕玉坊的基礎上新加采玉坊、鑒玉坊,采、雕、鑒、買、賣,自成一體,更是鞏固了聶府玉坊天下獨尊的地位。
聶府次子聶箸文則接手了聶府的布莊,十年來,他已在中原設立十八家布莊,每布莊又下設九分佈行,至於各分佈行下轄的小布行,早已數不勝數,遍佈中原各市鎮集貿之地。因此,聶府布莊當之無愧地穩坐中原布行第一把交椅。
不過,就算不提聶府驚人的財勢、兩子高明的經商手腕,單從兩人的品貌而論,天下已少有匹敵者。
聶府大公子沉穩儒雅,行事穩重;二公子斯文雅秀,爽朗豪邁,在中原女子眼中,全都是夢中的良婿人選,因此,自兩人弱冠之後,前來提親說媒的,幾乎將聶府門前台階踩爛了!
煩不勝煩之下,聶府兩老索性將當家位子丟給兩個兒子,自己出府遍游天下大好河山去了。
兩年前,聶府長子在眾所矚目之下,迎娶了美嬌娘,今天下未婚女子傷透了心,在連連哀歎少了一位良婿人選時,眾人不免將目光全轉移到了聶府次子身上。
可歎的是,儒雅斯文的聶家二少從無意於此,他曾侃侃而談,天下美人何其多?他若娶妻,必定會選一位麗絕天下的佳人。
而究竟哪一位麗絕天下,自然要等他看完天下美女再說嘍!
說他風流其實有些冤枉他,他很少流連於煙花之地,從不縱情於聲色,嚴遵正人君子之道;但若講他恪守禮教,卻又不屬實!
他有時很是性情放縱,不拘於禮,尤其要提到他那特殊癖好─—貪看美色。
女子非美貌出眾者,他是從不掃上一眼的;即便是男子,樣貌太過平常的,也不在他的交往之列,才不管那人是否身懷奇才!
總之,不論男女,容貌不出眾者,請勿來見他,免得他覺得噁心!
一個眼界極挑剔的怪人,最大的樂趣便是尋美,收集各色美人圖。甚至……喏!你瞧瞧,連他的居所,也取名尢「美人塢」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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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先生,你請先坐片刻,我去請二少過來。」
射月將伍自行引入花廳落坐後,便轉身請聶家二少去了。
伍自行點頭一笑,靜坐一旁,仔細打量起這花廳內的景致。
精雕紅果桌椅、細鏤脂玉屏風、小巧別緻的玉製盆景……這花廳內隨意的擺設,不經意間透露出的灑脫,的確像極了它主子的品性,再加上四周牆上小心懸掛的「金陵十八女子圖」……他不禁搖頭失笑。
傳聞聶二少喜愛美色,以收集天下所有美人像為平生最大志向,真是不假呀!
別說貌凡的女子,在六、七個月之前,如他這般相貌普通的平常男子,絕入不了他的眼,更別說是踏進他這美人塢花廳的門檻。
偏造化弄人,如今聶二少不得不倚重的,正是他平日最人不了眼的平凡人物!
七個月前,聶箸文出府洽公,回途時遭十幾個黑衣人圍襲,寡不敵眾,射月被砍了四刀,右腳幾被砍斷,現在走起路來還有些不穩;而聶箸文雖然只中了一記飛鏢,但不幸的是,鏢上有毒,運功逼毒後?性命雖無大礙,一雙眼卻就此失明。
在尋不著解藥的情況下,他已做了六、七個月的盲眼人,行動全賴他人,而且毒性時而復發,毒發時頭疼如影隨形,令他再無力費神於布莊事務。
無奈,屋漏偏逢連夜雨,在他遇襲的同一日,聶家大小布莊不約而同地受到某種力量排擠,布匹大量囤積,貨款不能及時收回,以前的老主顧也紛紛單方毀約,改與其它布莊交易……
一個「亂」字,尚不能形容聶府布莊當時的情景。
當時,聶府當家聶修煒一邊打理玉坊生意,一邊又要替中毒的小弟尋醫找藥,根本分身乏術,布莊生意自此一落千丈,陷入了停業邊緣。
一團又一團的混亂之下,唯一還能正常經營的聶府十八布莊之一─—南京聶府布莊掌櫃王幼統大力舉薦,將在暗中替他主持布莊生意兩年有餘的帳房先生──伍自行推上了檯面,由伍自行入主京城聶府,總理聶府所有布莊一切事務。
從此,毫無名氣、資歷的伍自行,成為聶府布莊總帳房。
在眾人不太信任的目光中,他平息了布莊滯貨風潮,挽回了原先的大批顧客,並迅速收回了拖欠的大筆貨款。布莊生意漸漸回到正軌,一路平穩地走到了六、七個月後的今天。
「自行,對不住,讓你久候了。」溫雅爽朗的笑聲,一路由內室傳進花廳,清亮的男中音一如以往,不帶絲毫病殘之人的苦悶。
高挺瘦勁的身軀、俊逸出眾的臉龐、炯炯有神的深邃大眼……不說的話,誰看得出瀟灑依舊、溫雅開朗如初的出色男子,竟是目不能視的盲人!
「二少近日可安好?」伍自行起身輕施一禮,不著痕跡地後移幾步,避開了來人的身形及氣息——他從不與人相距過近。
「自行,半個月沒見,你怎麼還是這麼客氣?」男子微微一笑,「不是在怪我吧?明知你昨夜三更才回府來,還一大早就把你吵醒。」
「怎麼會呢?自行原本就打算今早過來,好向二少稟告此次出京結果的。」他慢慢地向旁邊移了兩步,再次避開又循聲上前的身形及氣息,向來內斂的烏眸中不禁漫上一絲慍惱。
他不是看不見嗎?為何還要如此費力地靠近他?
「這些不用告訴我,一切由你作主便可。我只是因為半月不見,有些掛念你,特地請你吃頓早飯,想順便跟你閒聊片刻。」
他又一笑,不再循著伍自行的氣息向前。
伍自行對任何人向來都是防心甚重,疏離以待,如今能近他三尺已算極限,再不識好歹地硬要靠近他,恐會惹他不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