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你即刻調派人手,全力追查蘇州金府的一切人事來往,必要時,調動中原聶府所有消息網,嚴密監視金府所有布行!」
腦中一清,立刻思路清晰,快速地下達一條條指令,力求快速尋出自行下落!
聶修煒暗中吁了口氣,兄弟弟已恢復冷靜,他終於可以放心了。
但……真會是蘇州金府所派之人帶走了自行嗎?
若是,那半截折斷的木釵又作何解釋?
雖百思不得其解,眼下,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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調動了所能調動的力量,卻依舊是白忙一場。自行,還是音信全無。
種種的跡象顯示,自行並非被蘇州金府劫走。
那,又會是誰呢?
射月終於醒了過來,卻對昏迷前所發生之事毫無所知,他是在睡眠中被人迷昏的。
可是,他身為練武之人,即使在睡夢中,警覺性依舊很高,一有風吹草動,便應會醒來才對!
「那日已晚了,我本想先在小鎮上找個旅店住上一晚,第二天再奔回京城,可伍先生說,她想念大家,想趕快回家,所以我們便連夜趕路……」他細細回想與伍自行回京路上所發生之事。
「到了城門,還不到四更,城門未開,我和伍先生便在路旁尋了個避風之地,準備稍稍休息一下,等五更天城門一開,便立刻進城回府。誰知,我們兩人太累,沒閒聊上幾句,便雙雙不支地昏昏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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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箸文幾乎整日坐在美人塢花廳的軟榻上,倚在自行最愛倚坐的窗台一刖,不言不語,靜等各處消息傳來。
日日夜夜地靜等,讓他幾乎耗盡了所有精力,人很明顯的消瘦了一圈,只剩一雙熾狂的黑眸,一眨不眨地從窗口盯著美人塢的院門,眸裡隱藏著熊熊的思念,期待他的自行會在下一刻出現在他的眼前。
但,期待卻一次又一次地落空了!
為什麼當初他會答應自行一人前往南京?
為什麼他不陪她前去?
他恨死自己了!
猛地一握拳,任由手中的半截木釵狠狠扎進手心。
他癡癡看那血液順著傷口緩緩冒出,愈流愈多、愈流愈猛,漸漸將釵染成紅色,卻一點也不覺得痛!
那木釵……是他親手做的!
他最愛每日清晨時,自行散著一頭烏黑的長髮,慵懶地斜倚在這軟榻之上,從窗口看他練武時,唇畔含笑的模樣。
那是男裝的自行唯一顯出女子嫵媚的時刻。
就為了那一刻,他風雨不間,每日清晨即起,將沉睡的自行抱來軟榻上,逗她、鬧她、迫她清醒,要她努力睜著睡眼瞧他練拳、習劍、射箭……
記得那一日,他又逼她倚臥窗前,看他在院中習劍。大概前晚鬧她鬧得太晚,她一副睡不飽的可憐樣子。可他死也不允她再躺回床上,一定要她看他習完劍,再回去補眠。
自行斜頭看他拿著劍舞來舞去,便笑他:「將劍舞成一團花有什麼用?能當飯吃呀?能當衣穿呀?」
他好勝心一起,便隨手從一旁的石榴樹上削下一枝老枝來,笑道:「是不能當飯吃、當衣穿,可它……」揚揚手中的劍,「能當刀用喲!」
「哈……刀和劍還不是一樣?」她皺鼻,頗不以為然。
「那就讓你看看一樣還是不一樣,」說罷,他刷刷幾劍,便將手中堅硬的石榴枝削成了簪子模樣,再幾劍細雕,一支木釵便做成了。
「送你!」長臂一伸,他將木釵塞到她手裡。
他雖不精雕刻,但自幼在府中見慣了玉雕師傅手持刻刀的樣子,小小的幾手雕技,久了,自然也有一些。
「怎麼樣?喜不喜歡?」見自行拿在手裡細細端詳,他一笑。
木釵一端平滑,可用來簪住束髮,一端稍寬,雕了一雙交頸相棲的鴛鴦。
「這可是比翼齊飛哦!」他將自行的欣喜看人眼裡,不由得洋洋得意,盼她能誇獎他幾句。
「哪裡齊飛了?」伍自行偏不順他意,「我只看到了兩隻呆鳥頭,翅膀在哪裡呀?沒翅膀怎麼齊飛呀?」
「你找死!」
他忍不住從敞開的窗口撲進去,將巧笑倩兮的小女人狠狠撲壓在軟榻上。
「這是我的一番情意耶!你不感動也就罷了,還敢笑它?皮在癢了是不是?」他咧唇歹毒一笑,狂肆地吻上他的自行……
木釵,自此簪在自行的發上,片刻不離。
他愣愣瞪著掌中的半截木釵。
再也忍不住想念的煎熬,流血的掌再用力一握,那染紅的木釵頓時又往掌中陷入幾分,幾要穿透掌背!
血,讓它盡情流吧!或許等它流乾了,他便再也不會有萬蟻嚙心的感受了!
他垂眸靜望那從掌心不斷湧出的血液浸濕了他的衣衫,悄悄流到了軟榻之上,他,竟微微笑了起來。
「你瘋啦?」
本想同妻子一起來陪陪弟弟,孰料一進花廳,聶修煒便見著了他不要命的舉動。
「阿濤,快拿布巾來!」
聶修煒急步搶上去,緊緊摟住兄弟流血的手掌,將深扎進掌心的斷釵拔出。
「你不想要命了嗎?你以為你這樣自殘,自行知道了會開心嗎?」用阿濤遞來的布巾將傷口裡起,紮緊,他歎了一口氣。
「這便是那支木釵?」不敢去摸那染滿了紅血的釵子,阿濤只仔細地瞧,「那兩隻呆頭鳥呢?」她見自行整日插在束髮上,所以知道木釵的形狀。
聶箸文任他大哥替他包紮手掌,目光仍盯著木釵,搖搖頭。
「它叫比翼齊飛是不是?自行說,沒有翅膀怎麼飛呀?還齊飛咧!」粗心的人忘了給鳥雕上翅膀啦!
「阿濤!」剛要阻止妻子的胡言亂語,卻瞥見親弟的眸子一下子亮了起來。
「怎麼了,箸文?」
「齊……齊飛!」聶箸文顫抖抖地用手指著釵子,「齊飛!自行的意思是『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