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沙叱利走後,她才有心情好好想想,下一步該如何走?現在她受傷了,恐怕有一段時間都不能去探望姊姊,不知姊姊會不會有事?她思忖著。
—個月後——
晤言一身男裝,悄悄地潛進范飆塵將軍的府邸,探視姊姊晤歌的情況。
她身手俐落地翻上屋脊,啟開一片片磚瓦探視屋內情形。不一會兒,她即尋見姊姊所在之處。
秦晤歌正垂首織著繡枕。
聽見樑上傳來的輕微聲響,晤歌抬頭一看,發現竟是妹妹晤言。
她驚喜地輕喚道:「言………」開心地望著許久未見的妹妹。
晤言悄無聲息地飄落地面,扯下蒙面巾,不忘注意聆聽屋外動靜,確定巡守的士兵沒發現後,她才出聲道:「姊姊!」
「言……你怎麼會來?」晤歌喜悅地向前擁住好一陣子不見的妹妹。
「我想來看姊姊過得好不好?」先前因為礙於自身的傷勢,怕姊姊會因此而憂心,所以才忍耐著下與姊姊聯絡。現在傷勢已無大礙,所以才會在夜裡前來探視姊姊的情形。
「言,我……」范飆塵最近已經開始在調查她,這件事需要好好與妹妹商量。
察覺姊姊面露難色,晤言擔憂地問:「莫非遇上什麼難事?」她的眉宇不自覺地擰了起來。
「將軍懷疑我的身份。」晤歌輕聲說道,臉上滿是沮喪及心傷。
「懷疑你什麼?」看姊姊的神情,晤言擔心送姊姊接近范飄塵的秘密任務已然敗露。
「他差人調查我,不過他以為我是回紇女子。」晤歌將飆塵將軍對她的懷疑全數說給妹妹聽。
晤言悄聲問:「他懷疑姊姊是回紇派來的細作?」
「他還找不出證據,但對我已有戒心……甚至是疏離。」秦晤歌點點頭,眉宇之間有著些許落寞。
晤言瞧出姊姊的落寞,她心疼地握住晤歌的一雙纖纖柔荑。「姊姊,你與將軍進展得如何?」若非為了報仇,當初她說什麼也不會安排姊姊去接近范飄塵。如果事情並不如她們先前所預期的,她不希望姊姊繼續待在將軍府受苦。
「我……」晤歌也不敢斷然定論。將軍對她雖然不差,但總少了點什麼。他雖然說過會一直將她留在身邊,但這又意味著什麼呢?她是奴、是婢、是妾、還是他唯一的妻呢?他要她以什麼身份留在他身邊呢?
見姊姊沈默不語,晤言態度堅定地說道:「如果這裡行不通,姊姊還是離開得好。」她已經失去所有的親人,若為了報血海深仇而再失去唯一的姊姊,她也不想活了。
「不——」秦晤歌柔情似水的眸中突然綻出堅毅神采。她不能讓妹妹一人犧牲至此,只要還有希望,她就不該退卻。「再讓我試試。」她要打動范飄塵的心,不管他是誤會她也好、懷疑她也罷,她都該再試一次。
「可以嗎?」看見一向柔弱溫婉的姊姊變得如此憔悴,秦晤言有說不出的心疼。若不是她對自己也無十足的把握,她不會讓姊姊也涉足險地,只為了有更多報仇的機會。
「可以的,再給我一些時間。更何況我本來就不是什麼奸細,他再怎麼查也查不出什麼來。」秦晤歌態度堅決地點頭說道。
「真的可以嗎?姊姊,你毋須勉強。」晤言擔憂地問道。
「我一點都不勉強,而且我怎麼可以讓你一人奔波、犧牲,你已為姊姊做了太多太多了。」
「姊姊……」姊妹倆對彼此的疼惜溢於言表。
「他要查便讓他去查吧!」
「這點姊姊也可以寬心,『塞北裡』及回紇那兒,我都打點好了,應該不會有人透露我們的身份,所以就算范飄塵以為你是回紇女子也無妨,待日後時機成熟,他真心對待姊姊以後再告知真相亦不遲。」為了任務的順利,在讓姊姊進將軍府前,她早就打理好一切說辭。俗言道:「有錢能使鬼推磨」,加上邊族人民生性豪爽、重義氣,自不會出賣她,關於她與姊姊的身份應可保密無虞。
秦晤歌回握住她。晤言做事向來有條不紊,果斷明快的行事風格、矯健俐落的身手,與一般男子幾無差異。父親生前就常說,晤言是投錯女兒身,若她生為男兒,必有一番作為。
只可惜……
國家有如此忠臣為官卻不知珍惜,未能明察事實即判定罪行。良臣何堪?家人何辜?原本和樂的幸福家園,就這麼毀了……
家仇不共戴天,她姊妹倆永遠忘不了龐世尊對她們所做的一切,她們一定要報此滅門之仇。
明瞭姊姊手中傳來的篤定,晤言不再為姊姊擔心,只有一事叮嚀。「姊姊,若你察覺范飄塵會對你不利,你干萬忍住,捎信等我,切勿輕舉妄動。畢竟他與那狗賊有同樣的身份,他們都是當官的,我們還是得小心官官相護的可能,反正留得青山在,我們不怕沒有報仇的機會。」
「捎信?但如果將軍……」
「我知道,我每個月也會偷偷來探望你,就算你沒捎信來,我也會過來,只是若有任何緊急的狀況,你在不危及自己生命的方式下通知我,我會馬上趕來的。」晤言接著又說:「姊,這個月你仍會上法安寺上香吧?」
秦晤歌點點頭,這是她唯一能自由行動的時刻。
「奸!」秦晤言決定去找淳兒烈,想辦法早日將姊姊送離將軍府。「我會在你上香的那一天,喬裝成老婦人,出現在函雲亭,到時候你記得支開身邊的婢女。」
「嗯,我知道了。」秦晤歌點頭表示明白。她知道,在這個當口,誰都不能出任何差錯。
瞭解姊姊大致的處境後,秦晤言判定目前姊姊應該沒有什麼太大的危險才是。若范飄塵真起了疑心,該會派遣諸多守衛看著姊姊,可一路走來,戒備是有,但並不森嚴,可見范飄塵街無多慮。
「姊姊,那我走了。」
一聽晤言要離去,秦晤歌心中有些不捨。相聚只有片刻,她還有好多體己話想跟妹妹說。晤言知道姊姊掛念她。「放心,我沒事的。」長姊如母,姊姊的關懷和體恤她都曉得,她也想與姊姊多倚偎片刻,但此地實下宜久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