晤言出其不意地疾刺對方肩骨,刺客手上長劍登時落地。她發現劍柄上似乎有字,於是快一步地拾起,赫然看清上頭刻著鮮紅的「御」字。
原來是宮裡的人。晤言直覺聯想到李五強,便試探地間:「為李五強報仇嗎?你殺錯了對象,要找,你該找背後的主使者龐世尊—」
對方眼神一凜,知道洩漏了身份,掏出懷中匕首,急忙要離開。
果然是為李五強尋仇而來—
黑衣刺客想趕快脫身,晤言卻在思索著,該如何將刺客引入龐世尊的內室?就算殺不成龐世尊,也要嚇掉他半條命—
機不可失哪—
兩人各懷心思,也就延長了戰局。
晤言的軟劍節節進逼,明顯佔了上風。不料,刺客右手陡然一轉,掏出不明物體撤向她的眼前。
「啊!」事情發生的太突然,她雖及時避開,仍是有少部分的粉末飛入眼裡,她痛得閉起雙眼。
冷不防,手臂讓匕首給劃下一刀。
「卑鄙!」實戰經驗過少,使她沒有防範對方的齷齪伎倆。
正想今晚恐怕難逃一死的時候,一道肅殺之氣突然襲近。刀劍劃入血肉的聲音,聽來令人心顫,緊接著,一陣慘烈的淒厲吼叫後,週遭旋即陷入無聲。
幾秒鐘的靜默彷彿有一刻鐘那麼長,晤言知道有高手相救,正想出聲道謝時,一股不容錯認的血腥味猛地傳來。由這種可怖的死寂氣氛,她立即知道來者是何人
沙叱利!
全身的寒毛豎立,她顧不得手臂上的傷,也不願開口尋求幫助,跌跌撞撞地摸索到一旁的水池,跪在地上,掬水沖洗眼睛。
冷肅的壓力一直沒有解除,晤言一邊衝著水,一邊想著——沙叱利,你意欲為何?
幸好飛入眼中的粉末不多,沖洗了一會兒後,原先的灼熱感已消。晤言揚起臉前,還刻意檢查了面皮是否有被水弄脫落的跡象,確定安好後,這才抬起頭來。
黑衣刺客身首異處的慘狀率先映入眼中,令人作嘔。蒙面的布巾已被挑起,露出沒有髭鬚的光滑下顎。
她猜的沒錯,一個太監!
看來,那日殺掉李五強時所說的一番話,果然有人聽了去,並且準備前仆後繼地來報仇。
微微露出計謀得逞的冷笑,她站起身,對上沙叱利的雙眸。
第四章
「我知道你的企圖了,原來你最終的目的,是要造成朝廷與龐世尊的分裂,你是何居心?」
沙叱利檢查刺客的屍首時知道是個內廷高手,隨即發現事情的不對勁。他想起之前從宮中的眼線那邊傳來的消息——秦晤言在刺殺李五強時,曾刻意提及龐世尊的名字!難不成秦晤言是故意要造成朝廷與第一重臣的對立?他為何要這麼做?
「要談一談你的企圖嗎?」沙叱利走近,關心地低頭問道。
晤言身上淡淡的幽香掩蓋在他受傷手臂的血腥味裡,隨著呼吸,沁入沙叱利的鼻尖,讓他心神一亂。
果然,上次聞到的味道就是從晤言身上發出的。
晤言看見沙叱利俊美的臉龐俯近,連忙退開。
他真是個可怕的人,剛剛才毫不留情地殺了人,可一下子就恢復常態,身上的血腥氣味似乎也淡了很多。他若是成為她的敵人,她怕是一點勝算也沒有吧!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身為殺手,仇人自然多,哪數得盡要殺我的人!」晤言編出一套說辭。
沙叱利並不想立刻拆穿他,他將晤言拉過,細細檢查著手臂上的傷。
晤言彆扭地想拉開距離,但沙叱利硬是不讓他掙脫。
「還好,傷口不深。」
「廢話,我看不出來嗎?」
沙叱利挑挑眉,向她的傷口施力。
「呀!」晤言吃疼,冷不防叫了出來。
「我還以為你是鐵打的身體。」沙叱利唇畔噙著一抹嘲諷的笑。
接著,他做了一個連自己也頗感訝異的動作——拿出金創藥,為晤言處理傷口。
晤言正襟危坐,因為沙叱利拉著她的手臂,甚至將自己圍入他的懷裡。
「救一個自己想要殺死的對象,你不覺得太多事了?」
沙叱利仔細地為晤言搽上藥,眼神彷彿也變得溫柔。
「我改變想法了,決定要留下你的命。因為,查出你對龐世尊的企圖,比殺了你還有趣。」
「你!」晤言大怒。
「別生氣。」沙叱利拉住他想要離開的身子。「傷口早點好對你比較有利,龐世尊不要軟腳蝦,他對沒用的廢物可是很殘忍的。」
「你到底是不是龐世尊的殺手?我怎麼感覺你並不是那樣的忠心?」晤言漸漸發現到沙叱利的亦正亦邪。他,有些令人摸不透。
沙叱利搽完藥,低頭似有若無地以唇滑過晤言的頸側,沒意外地發現他的身子一僵。
「你放尊重一點!同是男人,你不覺得你的行為近乎異常?我對男人可沒有興趣!」晤言氣得全身顫抖,直到他放開她,她才發現自己的身子僵硬了許久。若他再繼續這樣動手動腳的,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忍受多久而不尖叫?
「養你的傷吧!這太監我帶走了,希望你別再捅出樓子,下次,我不一定在你身邊。」
沙叱利魅惑一笑,並不回答他的話。眼前的秦晤言,已然挑起他的興趣。
反手勾起地上的屍體,沙叱利衣袂飄飄,消失在晤言的宅院。
無可避免的,晤言一夜無眠,失神到天明。
夜幕低垂,沒有星輝與月光的夜,漆黑似墨,隱隱然透出一股詭譎的氣氛。
一名體態嬌嬈的女子,手上端著雞湯,滿載甜蜜的小嘴揚起盈盈笑意。她掀開竹簾,款擺蛇腰,蓮步輕移地走進秦晤雷房中。
晤言感覺到身後有人,機警矯捷地迴旋轉身,昏暗之中,只見一道逼人冷光閃過,剎那間,亮晃晃的軟劍已然輕易地將妖嬈冶艷的佳人卷箝於懷中。
發現這個濃妝艷抹的女人,竟是龐世尊的小妾柳嫣,晤言立即反感地皺眉推開她,冶然道:「是你!說,這麼晚來我房裡,有什麼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