嘔了好幾分鐘,卻只有酸味的酒,今晚她根本沒吃什麼,光顧著喝葡萄美酒。
「你真的喝多了。」他緩緩撫過她的背,不捨她那痛苦的神情。
他的車就停在她後面,他打開車門拿出礦泉水和濕紙巾,先替她擦淨嘴角,讓她喝幾口水,再扶她坐上車,為她繫好安全帶。
「我送你回去。」他這不是詢問而是決定。
依柔已經無力反抗,酒意仍在體內發酵,看著他開車的側臉,她歎息道:「真不可思議,你竟有一天會開車載我,那台老爺機車呢?你一定把它丟了吧?」
「我還保留著,那是我爸送我的遺物,我也打算送給下一代。」
「是嗎?祝你好運。」她忽然輕笑起來,想到那些女同事送他的禮物。「你從以前就很受歡迎,應該有一堆女人想替你生孩子。」
「你心裡明白我要的是誰。」他伸手摸摸她的額頭,只是一瞬間,卻讓她全身發燙,可惡,為何他對她總有如此影響力?
「去你的,關我什麼事……」她打個酒嗝,不太優雅。
不管她反應多冷淡,至剛仍繼續傾訴。「記得嗎?以前你爸曾問我有什麼夢想?那時我回答不出來。現在我可以告訴你,在每個成功的女人背後都有一個支持她的男人,我的夢想就是要做你背後的男人,一輩子照顧你、支持你。」
她假裝沉沉入睡,假裝沒聽到這些話,否則一顆心就要掙扎得好痛。
「睡吧!」他撫過她的髮梢。「我會永遠守在你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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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至剛扶著江依柔走進屋,這是一間美麗卻寂寞的房子,由鐘點女傭打掃得相當乾淨,像座樣品屋,沒有人的味道。
他當然瞭解其中原因,依柔全心全意投入工作,回到這裡睡幾個小時,很快又整裝出發,面對下一波挑戰。
而他所能做的,就是成為她的後盾、她的港灣,讓她隨時儲備戰力,這是七年前他許下的願望,不知如今可否成真?
「你可以走了。」依柔倒在沙發上,頭暈不已。
見伊人憔悴,他怎能離開?他怎能放下?雙腳自動走到地面前,雙手輕扶在她肩頭。「我抱你到床上。」
不用多問,那扇唯一打開的門,想必是她的臥房。
「你少多管閒事……」她才說出這句話,隨即感覺自己被抱起,那帶給她最不想要的脆弱感,他的雙臂堅強、他的胸膛溫暖,而她是多麼期待又害舊。
至剛抱著她緩緩走到床邊,輕輕將她放到床上,為她解開髮夾,脫下高跟鞋,彷彿過去七年來他每天都這麼做,自然而然。
依柔忽然一陣心酸,為什麼他就是可以做得無所謂?為什麼她連腳趾頭都會顫抖?
「你總是這麼平靜、這麼淡然,好像一點都不受影響。就連我跟你的初吻,也是我強求的,現在想起來多傻……」
「我不是不想吻你,只是當年我沒有勇氣。」
「算了,我不想再說,你快走!」往事歷歷在目,回憶洶湧而來,她怕自己就要承受不住,轉過頭背對他,藏起感傷表情。
他卻抱住她的身子,抬起她的下巴。「我會走的,但在這之前,我想吻你,而且我有勇氣。」
「你說什麼?」她不能相信,這會是他說的話?
在她來得及反應前,他已低頭吻上她的唇,堅定而無猶豫,從輕嘗到深入,主導這個吻的長度和濃度。
一時間,她以為這是夢,然而眨眨眼仔細一瞧,這個閉眼專心吻她的男人,和當年那個害羞男孩確實是同一人。
感覺到他的溫柔和熱情,她迷迷糊糊地想,是什麼在融化?是什麼在崩潰?若不是地震了就是彗星撞上地球,如果生命就此化為永恆,她可以只活在這一秒嗎?
當他離開她的唇,她悠悠歎了口氣。「為什麼這個吻是鹹的?」
「因為你在哭。」他輕輕擦去她的淚,每一滴都教他心疼。
她搖搖頭,夢囈似地說:「我不相信我會流淚,我不可能為你流淚……我的淚早就流乾了,怎麼可能還會有淚?」
「小柔,對不起!」他緊緊擁住她,皺眉的臉埋在她的秀髮裡。
「我恨你……我真的好恨你……」為何撥動她的心弦?為何揭開她的傷口?莫非要地整個人融化成淚他才滿意?
「我知道一切都是我的錯,我只求你讓我好好愛你。」
她聽不進他的懺悔和承諾,她仍舊感到那年冬天的寒意——
「剛到紐約的時候,有多少個飄雪的夜裡,我躲在被窩裡偷哭,怕舅舅他們聽到,我只能咬住嘴唇,咬到流血也不出聲……舅舅看到我的嘴破了,還以為是天氣太冷,買了綿羊油製成的護唇膏給我,可是一點用也沒有……」
他靜靜聆聽,一字一句都重擊他的心,他知道她受傷很重、個性又好強,卻沒想到她是個愛哭的女孩,而且每滴淚都是為了他。
她今晚是豁出去了,決定說出心底秘密——
「每次看飛機飛過天空,我會想像你搭飛機來找我,告訴我說你有多愛我,你不能沒有我……直到有一天,我再也不抬頭看飛機,因為我放棄了希望,我知道你不會來找我……」
「我真的很抱歉,從今以後我不會再讓你孤單了,你相信我好嗎?」
「我不想聽你廢話,你現在就給我走!快走!」她握起拳頭朝他扑打,直到她真的累了、倦了,倒在枕上低低喘息。
「我們改天再談,你好好休息。」至剛選擇靜靜離開,他明白這不是個好時機。
依柔像個小女孩,哭著哭著睡著了。她夢到許多年前的自己,以為什麼都可以用錢買到,那時她對人生的想法多天真、多可笑……
第九章
一覺睡到清晨,全是些錯綜複雜的夢,雖然睡了很久卻得不到休息。江依柔下床洗個溫水澡,試著找回清醒的神智,她想起昨夜那場鬧劇,她喝多了幾杯,說了些不該說的話,也是她最不想讓程至剛看到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