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拍拍她的手。「沒關係,酒會沒那麼快結束,我們先辦好住房手續,讓大哥進房間休息。」
語畢,他看向正從另一頭下車的男子。
後者穿著一件淺灰色的休閒棉質襯衫和黑色長褲,他的面容清俊,氣質爾雅,一頭略長的黑髮,在夜風的吹拂下輕輕飄揚。
「大哥看起來心情不錯。」唐慈微笑道。
「嗯,至少比前兩天好多了。」韓紹元也點點頭。
想到上個週末那場失敗的相親宴,韓紹元就忍不住要歎氣。
其實,那天確實是他不對,他不應該聽從奶奶的話,把大哥拐去相親的……
他見妻子走上前,用手語和大哥交談,心中忍不住又是一聲長歎。
大哥在幼年時期感染了急性腦膜炎,後來雖然痊癒了,可是聽覺神經卻因此受到嚴重損害,導致他無法和正常人一樣開口說話。也因為這個緣故,大哥一直以來都和外界保持一段距離,除非必要,他甚至連家門都不出,默默地把自己封閉在一個無聲且孤獨的世界裡。
他從小和大哥一起長大,自然明白大哥心裡頭的想法。
他知道,大哥早已經打定主意這輩子都不結婚也不生孩子了,以他的個性,一定會認為結婚是一種拖累對方的自私行為,而他,是絕對無法忍受讓自己成為別人的負擔的。
搖搖頭,韓紹元甩去那些不愉快的思緒,朝大哥韓繼元及妻子唐慈扯唇一笑……
「大哥,待會兒你就先進房間休息,我和唐慈到會場繞個一圈就回來陪你,我們出去走一走。」他打著手語。
韓繼元搖搖頭。「不用了,你們忙你們的,別管我,我自己會打發時間。」他微笑。
雖然他不確定這飯店裡頭懂手語的人有多少,不過,至少他能「看」得懂別人在說什麼,這樣應該就夠了。
飯店二樓,盛大的酒會正在熱鬧進行著。
梁心蓓在門口繞了幾圈,終於決定放棄。
唉!
原本以為酒店邀請的貴賓眾多,人員進進出出,一定不會有人發現她偷偷溜進去的。可是,沒想到酒店對她這樣的人好像早已經有所防備似的,不但每個進場的貴賓都必須出示邀請函,而且,如果客人要暫時離開會場的話,工作人員還會在男性的手背上蓋上隱形戳記,或者發給女性來賓一朵酒店特製的胸花,以作為下一次入場的通行證。
瞧他們一副防人如防賊的模樣,想必今晚一定是來了不少重量級的人物吧?
梁心蓓嘟著唇,有些不甘心地踱離會場。
哼!不進去就不進去,沒什麼了不起的。
反正她只不過是對那個姓韓的有那麼「一點點」的好奇罷了,又不是非見到他本人不可!
她晃到電梯前,研究著牆上所標示的樓層簡介。
這間飯店很大,除了一樓的大廳、二樓的宴會廳,以及三樓的健身房、露天泳池以外,在地下一樓以及頂樓,還分別設有餐廳以及鋼琴酒吧,設備十分齊全。
梁心蓓一手插腰,另一手下意識地撫著耳垂上的銀色心形小耳環。
唔……現在她該去哪裡晃晃呢?
游泳池?
不,她剛好碰到那個來,去了也沒意思。
那去健身房?
嗯……還是算了,人家她今天穿得這麼美,還化了妝,到健身房去跑步、玩舉重不是很奇怪?
不如,就按照她的原訂計劃,到酒吧去喝兩杯吧?
打定主意之後,她便搭電梯來到地下樓一間叫做「領事館」的鋼琴酒吧。
那是一個十分浪漫而且富有異國情調的休閒空間,燈光暈黃,吧檯邊放著古董鋼琴,原木壁板、西洋油畫、錯落在各處的寬葉植物,以及柔軟舒適的仿古真皮沙發,營造出一種舒適的氣氛。這個酒吧和外頭正流行的lounge bar有點類似,又有點像英國人家的會客廳,置身其中,讓人不由自主地就慵懶了起來。
梁心蓓選了吧檯前的一個空位坐下,然後點了一杯酒精濃度不高的調酒獨自啜飲著。
約莫過了十來分鐘,有個男人在她身旁坐下——
「小姐,有榮幸請你喝個飲料嗎?」
梁心蓓瞥了他一眼,旋即低頭繼續喝酒。
「小姐,你長得好漂亮,有沒有人說你很像美國那個歌手,叫做什麼……小甜甜布蘭妮?」男人笑瞇瞇地用粵語說道。
小甜甜?我還無敵鐵金剛咧!
「抱歉,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她頭也不抬地用國語回他。
「咦?你是台灣來的?」
「我從哪兒來的應該不關你的事吧?」
「呃……」
懶得理會一臉尷尬的禿頭男,梁心蓓起身,付了錢離開吧檯。
真是的,怎麼走到哪都會遇上這種不要臉的傢伙?就憑他那副德行,也想請她喝酒?呿!
她蹙著眉,臉色十分不悅地走向酒吧門口,而同一時間,服務生領著一個男客從她身旁走過。
梁心蓓不經意地抬眸看了他一眼,旋即,她整個人僵住。
是他?!
她飛快地回頭,目光緊緊鎖住那熟悉的背影。
是他,那天在餐廳遇見的那個穿長袍的男人!
雖然他今天穿的是灰襯衫、黑長褲,看起來和一般人沒兩樣,不過,那張淡漠的俊臉和那股獨特的氣質,她絕不可能會認錯。
她見服務生將他帶到一個雙人的座位,然後將menu遞給他。
「先生,請問要點什麼飲料?」
男人垂眸思索了一會兒,然後用修長的食指指著上頭的一串英文字。
「一杯Sambucca coffee?好的,請稍等。」男服務生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然後才拿著menu退下。
太酷了!
一旁,梁心蓓不自覺地捧住胸口,一臉著迷。
這個男人不但模樣看起來冷淡,連點餐的方式都跟別人不一樣呢!
她情不自禁地移動腳步,然後選了一個離他最近的空位坐下。上次沒能跟他說到話,這回,她一定要想辦法知道他的名字。
她招來侍者,並且要了一份menu,假裝很認真地研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