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車門邊為他們開門的司機見狀,錯愕地張大了眼,卻又努力想保持若無其事的模樣,臉部表情因而僵硬得很怪異。
留晴哲緊跟著兩人踏出車外,忍不住偷瞄了司機一眼——司機伯伯的表情好像很痛苦呢。
留毅夫抱著妻子大跨步地往門口走去,留晴哲則在倒抽了一口氣之後,緊緊地抓住爸爸的袖子。
「爸爸,你家好大。」留晴哲小聲地說道,一反常態地顯得有些緊張。
「你會習慣的。」他給了兒子一個鼓勵的笑容。
「媽媽,你看我們的新家。」留晴哲拚命地扯著媽媽的手臂,要她快點醒來。
「很厲害耶。」
一陣寒風吹過,一向怕冷的褚妙麗連打了三個哆嗦之後,終於被冷醒。
「什麼……什麼東西很厲害?」看著兒子一臉緊張的模樣,她推推丈夫的胸膛,躍下他溫暖的懷抱,跑到兒子身邊跟他手拉手。
「媽,你看我們的新家,很厲害耶。」留晴哲目不轉睛地看著前方。
「新家怎麼會很厲——」褚妙麗一抬頭,整個人立刻呆若木雞。「這裡……不是……博物館嗎?」她牙齒打顫,後退了一步。
「這裡是我們的家。」留毅夫攬住她的腰,另一手握住兒子的小手,三人一同走向前。
褚妙麗一手摀住胸口,表情敬畏地站在銅雕大門前,感覺門把上的獅頭似乎正在對她張牙舞爪。
留毅夫把手指印在門把上,大門立刻打開。
「好像鬼屋,對不對?」褚妙麗轉頭看向兒子,「不過,這一點也不奇怪,因為那是什麼指紋鎖啦。」
「我明天會請人把你和晴哲的指紋輸進去。」留毅夫說道。
隨著大門打開,褚妙麗和留晴哲同時驚呼出聲——
「哇!」
這個家真是太厲害了!居然有一個盔甲武士站在壁爐旁邊耶!留晴哲好奇地小跑步上前。
這個家真是太恐怖了!褚妙麗不安地看著深色的傢俱及牆上嚴肅的家族肖像畫。
「這裡真的可以住人嗎?感覺好陰森,你不覺得會有恐怖的回音嗎?呵呵……」她故意乾笑兩聲,並發誓她真的聽到了這棟屋子嘲笑她的聲音。
「你可以換掉所有的佈置,依照你喜歡的方式來裝潢。」留毅夫摸了下她的臉龐,寵愛地看著她。
「真的嗎?真的嗎?」她睜大眼,突然覺得這棟房子的大片落地窗和挑高設計順眼極了。
「房子外頭還有一間溫室,如果你願意的話,也可以種點東西。」
「要種、要種,我要種香草植物!」褚妙麗用力點頭,笑瞇了眼。「這麼大的房子,你一個人怎麼整理?」
她好奇地撫摸過櫃子表面——一塵不染。
「我請了一個清潔工、管家和園丁,你不用擔心一個人會處理不來。」留毅夫拉著她的手,一塊兒走到沙發邊坐下。
「哇,你請了這麼多人,會不會太奢侈了?」褚妙麗目瞪口呆地看著他。
「以後他們就歸你管理,他們會聽從你的要求,如果他們有什麼不服從的地方,我可以撤換他們。」留毅夫看著眼前的妻與子,覺得他的人生已經圓滿了。
「哎呀,你不要把事情講得那麼嚇人啦,我只是有點擔心……」她眨了眨眼,再仔細地看了一眼有條不紊的客廳。
「擔心什麼?」他低聲問。
「萬一他們把事情全都做完了,那我還做什麼啊……」她嘟囔著,話愈說愈小聲。
留毅夫失笑出聲,再一次被她異於常人的邏輯打敗。
「等你和晴哲正式搬進來之後,我讓他們半個月來一次,可以嗎?這裡有四層樓,我不希望你太累。況且,你剛來這裡,有什麼不清楚的也可以問他們。」他拍拍她的肩膀,要她不必擔心。
「爸爸,清潔工、管家和園丁會講中文嗎?」留晴哲問。
「你考慮得很周到。」留毅夫讚許地看兒子一眼,再次確定自己的兒子是個可造之材。「我會安排一位英文老師陪在你們身邊,順便教導你們英文。」
「那個老師要會講中文喔。」褚妙麗這回學聰明了。
「行,不過你在家的時候都要說英文。」知道她不喜歡改變,所以他先訂下規矩。
「拜託,人家唸書的時候,英文補考三次才過關耶。」她不依地拉著他的手臂。「你這樣我會作惡夢的——」
叮噹。門口對講機的聲音響起,褚妙麗立刻驚跳了下。
「有人來了!我還不要講英文!我要去洗手間!」看見留毅夫的手往左邊一指,示意洗手間在那兒,她便一溜煙地跑走了。
「傻媽媽,有爸爸在啊。」留晴哲莫可奈何地看了爸爸一眼。
留毅夫笑著揉揉兒子的頭髮。「她就是這樣才可愛。」
他接起對講機,從監控螢幕中看到了他的母親。
他走到大門前,拉開了門。
「媽。」他禮貌地喚了一聲。
「你這幾天為什麼都不接我的電話?你那天打那通電話是什麼意思?還有,你怎麼會又和那個女人聯絡上……」歐陽蘭薰才走進玄關,就是一連串的問題。
留晴哲張大了眼,看著眼前貴氣的老婦人。
「你……」歐陽蘭薰一看到小男孩,乍然打住了話。這小男孩長得和毅夫小時候一模一樣!
「毅夫,他是……」她激動地上前想抱住小男孩。
留晴哲見狀,飛快地躲到父親身後。
留毅夫握住他的手,嚴肅地看著母親,口氣疏遠地介紹著:「媽媽,他叫晴哲,是我和妙麗的孩子。」
歐陽蘭薰臉色一白,抿緊唇,僵直得如同一座雕像。
「我和妙麗已經在台灣結婚了。你有什麼話要對我們說嗎?」留毅夫面無表情地看著母親。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歐陽蘭薰握緊拳頭,不敢相信他們兩人居然會再度相遇。
「你還要堅持你沒說過那些關於癌症末期、未婚妻和領養的事嗎?」望見母親震驚的模樣,留毅夫心下瞭然,語氣也隨之冷硬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