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問那麼清楚做什麼?難不成想到衙門裡通風報訊,叫人來抓我啊!」他很不高興被人認出底細。
「當然不是,在下並非是官門中人,沒理由這麼做,只是令師與家師有一段交情,想來我們的關係又不同了。」
單飛投給他一個「你太無聊了是不是」的眼神,道:「你拚命地想和我攀上關係做什麼?對你又沒好處。我師父早就到蘇州賣鴨蛋去了,你要攀關係的話就去找他,我沒那閒工夫。」
「家師也已仙逝,既然咱們同病相憐,何不結為好友?」西門雲始終和顏悅色地對他說話。
百合也想插一嘴:「我想——」
「閉嘴,回去睡覺,男人的事女人不要管。」單飛朝她吼了幾句。
她小媳婦般乖乖回轉寢室,「砰」一聲關上門略表抗議。
「單兄弟,這花姑娘與你的關係似乎非比尋常。」西門雲興味地看著兩人特殊的相處方式。
單飛最恨人家這樣想,活像認定她非是他老婆不可。
他斜睇著他道:「你未免也管太多了吧!我跟笨丫頭什麼關係不勞西門大俠費心,天色已晚,我沒空陪你繼續閒磕牙。」
鞋跟一轉,他已朝自己的睡臥處走去。
西門雲兩手背在腰後,若有所思。就不知因何對他如此投緣。人家可是老大不領情,還直言此後井水不犯河水,根本不屑和他結識,但自己卻仍不肯死心,又是什麼原因呢?
第五章
百合吃著手上的粥,有意無意地瞟向對面的人。
一大早就繃著臉,火氣那麼大,幸好他長了一副娃娃臉,不然過幾年準成了老頭子,未老先衰嘛!
她將吃不完的炸麵筋撥一半到他的盤子裡。
「這一半給你吃,我吃不完。」
單飛從碗裡抬起頭,頓了一下,又將它們撥回去給她。
「把它吃掉,光吃粥有什麼營養?我可不想帶個病人行走江湖。」他雖口氣不善,卻難掩關懷的口吻。
她聽出他的語意,低垂眼瞼,面頰上泛起了紅暈,並彎起上揚的唇角。
「嗯,我努力把它吃完。」百合聲若蚊蚋地道。
見她羞紅了臉,他也不自然地挪動臀部,坐不安穩。
他發什麼癲?說那種噁心巴拉的話,連他聽了都想吐,真虧自己還能說得出口。
「我……我沒有其他意思,你不要誤會。」他欲蓋彌彰地道。
「喔!」她頰上的紅暈退去了些。
他們倆一下子變得尷尬,兩人都同時失聲。
「兩位已經在用膳了。」席間突然冒出西門雲的聲音來。
「你這人真陰魂不散,桌子那麼多不選,為什麼跟咱們擠?」單飛把最後一口粥吞下,才開始炮轟不識相的人。
「用膳有伴,吃起來也比較香,不是嗎?單兄弟。」他招來小二點了幾樣菜,還是不怎麼便宜的那種。
「喂!姓西門的,說好各付各的,你可別想混水摸魚,趁機要我付賬,點那麼貴的菜我可付不起。」在沒弄清楚這人死纏著他的原因之前,還是小心點好。師父說過白道的人表面上是一個樣,背地裡又是另一個樣,誰料得准這正派大俠骨子裡是不是壞事幹盡的衣冠禽獸。
「你放心,今天這一餐由在下請客。」他爽快地道。
「不必,無功不受祿。」誰知他安什麼心。
「相遇就是有緣,衝著這句話,請這一餐也不為過。」
「不,我的脾氣就是這樣,各付各的。」單飛不退讓。
「唉!你這人既固執又多疑,看你年紀比我還小,怎麼腦子如此轉不開?」他真服了他了。
小二送上五六樣精緻的小菜,看得百合眼花繚亂,猛吞口水。
西門雲熱情地招呼:「花姑娘,不用客氣,一起用吧!我一個人也用不完,別浪費了。」
「怕浪費還點那麼多。」單飛嘴裡嘀咕著。真是的,擺什麼闊,銀子太多。
「不用了,我……吃飽了。」忌憚於單飛的淫威,她不敢輕舉妄動,縱然是想吃得不得了。
「花姑娘,別客氣,你臉色不好,應該多吃些有助於身體的食物,不然容易生病,我想單兄弟也不會阻止才對。」
單飛不自禁望向她的臉,發現真的比剛認識她時瘦了許多,內心竟覺得有絲罪惡感。這一路上她吃不好,也睡不好,萬一真的病倒,那可怎麼辦才好?
「人家點太多菜,你就好心幫他吃一些吧!反正又不用咱們出錢,不用客氣。」他說得連嘲帶諷的。
百合聞言,馬上像個拿到玩具的小娃娃,興奮得讓他覺得自己苛待她了。
「我真的可以吃嗎?你不會生氣?」只要他說會,她可以不吃。
他忍心說會嗎?當然不。
「吃吧!」他陰陰地瞪西門雲一眼。
「花姑娘,你放心地用,單兄弟會等你的。」
「謝謝你,西門大哥,你叫我百合就好了,咱們已經是朋友了不是嗎?」
「是啊!」他順口接下去,瞥見單飛霎時黑了臉。
該死的笨丫頭!才一頓飯就那麼親熱叫人家,還要人家直呼她的名字,這筆賬先記著,有空再算。
「哼!」
「大飛,怎麼了?」她咬著叫化雞的雞肉問道。
「沒事。」他不想去看那人的笑臉,來個眼不見心不煩。
西門雲用碗擋住笑意。他分明滿臉的嫉妒,又掩飾不住地在鬧彆扭,讓人覺得好笑,喜怒一絲不漏地呈現在臉上。
門口進來兩位客人,高聲談論著事情。人人說在客棧能聽到各種新聞,可一點都不假。
「我今天一早起床便聽到一條消息,王家老太太吳氏又上衙門告狀,結果被衙役轟出來了。」
「有這種事?縣太爺愈來愈過分,也不知收了張家多少銀子,簡直是無法無天了。」
「小聲點,這話別亂說,要是讓那些官爺聽見,咱們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就是每個人都怕惹事,才會演變到這個地步。現在又跟張家連成一氣,更加目無王法了,這還有天理嗎?」
「唉!咱們能怎麼辦呢?可憐那王家老太太,獨子死了,一個人守著屋子,沒人養她,以後日子怎麼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