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聲停了。
葉雨張著她那雙迷迷濛濛的眼睛,看著杜巍。他剛剛……對她做了什麼?
「葉雨,你要是再這麼看著我,我就再吻你一次!」而這次他絕對會吻在另一個地方。
是的,他突然明白了一件事——他愛她。愛她的真,愛她的純,愛她的笑,愛她的眼睛,愛她臉紅的模樣,愛她的一切一切……葉雨,他的小葉子,他一輩子也不會放開的小葉子,這個在他心中響了六年的名字。
葉雨依然呆楞楞的看著杜巍。忘了哭,忘了說話,甚至忘了眨眼。
他看她的眼神,好像和以前不同了……多了點兒……多了點兒什麼呢?
「啊咳——」重重的咳嗽聲成功將二人從神遊中拉回現實。
余夢晨好整以暇的背靠著一棵銀杏樹,似笑非笑的瞅著他們倆。
葉雨慌慌張張的跑到她跟前,結結巴巴的:「夢晨,我……你來多久了?」
「不久,但該看的都看了。」
「哦不,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樣!」
「哦?那我該怎樣想呢?」
「我……他……你……我……」葉雨急的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她求救的看向杜巍,卻發現他正用某種深沉的目光盯著她看,看得她心裡漏跳了好幾拍。儘管她立刻把頭轉開了,可還是能感覺到身後逼來的視線。為什麼?她的心跳得好快……
「小葉,其實你根本沒必要向我解釋什麼。」余夢晨拍拍她的頭。 「我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
「呃?」她在想什麼?她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夢晨竟然知道?
「我像大喇叭嗎?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如果你們想保持低調的話。不過……你們什麼時候開始的?居然不告訴我。太不夠義氣了吧?」
「我們?開始?夢晨,不是這樣的,其實……」
「小葉,你再不說實話就是不把我當朋友!想當初剛入學的時候,高年級的學姐找你麻煩,是誰罩你的?你把自己的便當給了別人,自己餓肚子的時候,是誰給你買包子吃的?你幫別人扯謊,被老師罰抄論語的時候,是誰陪你一起抄的?還有你第一次生理期……」
眼看自己的事就要被夢晨一件一件全抖出來,葉雨急忙伸手搗住她的嘴巴,大聲說道:「好夢晨,你當然是我的好朋友,最好最好的朋友,可你剛才看到的真的是個誤會啊!」
沉默。
余夢晨的沉默是因為被剝奪了開口的權力。葉雨的沉默是因為心中突然湧上的不安。而身後的沉默……
樹林裡,突然浮起了秋日的涼意……
第三章
不該是這樣的!
杜巍左手扒著一頭已經有點兒媲美茅草堆的亂髮,右手緊捏著可憐的炭筆。微弱的「嘎吱」聲從筆桿上傳來,警告主人它隨時可能「腰折」的危險。
「杜巍,你改畫風啦?」不知死活的人上來搭訕。 「挺有印象派風格……」
「啪!」筆桿終於斷作兩節,默默接受自己壽終正寢的命運。
「不……不打擾了……你慢慢畫……」來人識趣的退出禁區,明哲保身。
不該是這樣的!!
沒錯,他瞭解葉雨的單純,也知道她被他嚇著了,所以他根本沒期待她立刻給他一個正面回答,但這不代表他可以忍受她連躲他兩個星期,不但在學校裡看到他跟看見鬼似的,就連晚餐也窩在房間裡吃。這……也太離譜了!
「喜歡」兩個字真有這麼可怕麼?
就好比現在,明明是午休時間,以前葉雨總是坐在他旁邊看他畫素描,而不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捧著無聊的歷史課本看個「津津有味」!他自己更不該坐在角落裡畫什麼「印象派」素描!天知道他都畫了些什麼?如果那些亂七八糟、力透紙背的線條可以稱作素描的話!
絕對不該是這樣的!!
他可以感覺到空氣中漂浮的異樣。細心的人都注意到他和葉雨之間的反常。竊竊私語的內容大致如下:
「他們是怎麼了?」
「可能吵架了……」
「小葉子那麼膽小的人怎麼可能吵架?一定是杜巍不講理。」
「沒錯,肯定是杜巍欺負了小葉子!」
「我好同情小葉子哦……」
夠了!「砰!』的一拳垂在桌面上,杜巍霍然起身。天知道誰才是值得同情的那一個!他已經等了兩個星期,夠了!他要一個答覆!現在就要!
在四十雙眼睛的關注下「他昂首闊步走向教室最前端,在葉雨的座位前站定,彎腰,開口,「葉雨!你……」
沒人膽敢在這個時候說話、咳嗽、甚至呼吸。眾人目不轉睛的靜待這歷史性的一刻……
「你吃過了嗎?」
一陣乒乒乓乓的噪音過後,塵埃散盡,只見四五個男生呈大宇狀趴在地板上,其餘的則忙著揀回掉了一地的下巴。
「吃……吃了……」葉雨的聲音小得像蚊子在哼哼。
「那……」
來了!四十幾雙眼睛又一次聚焦以待……
「你……你渴不渴?」
叮叮噹噹咚咚。栽倒在地的又多了三個。
「還……好……」
「跟我下樓,我請你喝果茶。」
「不……不用了……」
「跟我下樓!」雖然已盡量不使用命令的語氣,但杜巍知道自己的忍耐即將到達極限。
「我……」眼淚開始在葉雨眼眶裡打轉。他為什麼那麼凶……
就在杜巍伸手去拉葉雨的時候,另一隻手準確無誤的攔在了他前面。 「杜巍,借一步說話。」
「余夢晨?」
「給個面子,五分鐘就好。」雖是一副懶洋洋的樣子,但她眼裡一閃而過的慧黠卻沒逃過杜巍的眼睛。
「你想說什麼?」如果是關於他和葉雨,免談。
「出來再說嘛,當著全班人我怎麼好意思開口?」 一個秋波毫無預警的送出,余夢晨拉著杜巍走出教室。
「你發什麼神經?」杜巍口氣不善。
「沒錯,我是發神經。我神經搭錯線才會可憐你。」余夢晨兩手插在懷裡,三七步一站,用一種看笨蛋似的眼光上下打量著杜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