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總一向比工友還早到,她不用擔心他不在。
房門裡傳來兩個男人的笑聲,她正覺得納悶,身材圓胖的老總已然開門。「杜小姐,妳來得正好,我們正聊到妳呢!」
老總笑呵呵的,顯然心情很好,不知道等他看見她的離職信後,還能笑得出來嗎?「沒想到你們是同一間學校畢業的。」
「我們?」希晴聽得一頭霧水。
「是呀!說不定你們認識呢!」老總稍微側身,讓她看清楚坐在沙發上恰然自得的俊逸男子,「我來幫妳介紹。他姓裴,裴宇澔,是奧星廣告公司的執行副總。」
一陣地轉天旋,希晴的笑容當場凍結,瞪著那張她以為早已絕緣的笑臉,她甚至沒注意老總的介紹詞。
裴宇澔優雅地朝她點點頭,得意的模樣不可一世。
「妳好。」他笑容可掬地朝她伸手,「初次見面。」
「你好。」他是想跟她裝不熟啊?這樣正好,她也不想與他有所交集。
「杜小姐,裴先生和妳一樣單身未婚,」老總拉著她坐下來,「你們一定要好好認識一下。」
希晴欲言又止,她又不是來相親的。「我……」
「他的人品妳放心,他是我從小看到大,絕對不會有問題,是個人品傑出的好青年。」老總大力誇讚。
裴宇澔挑眉,似笑非笑的眸望住她。
彷彿是在和她炫耀:聽到沒?我是個好男人。
希晴輕輕哼了一聲,老總一定是被他天使般的笑容給蒙騙了,她還會不認識裴宇澔嗎?
他根本就是個不愛乾淨,又懶惰、又性好漁色的色情狂。
尤其換女人和換衣服一樣。
「最重要的是,」老總壓低音量,「奧星廣告的董事長是他老爸。」
希晴猛然抬頭。
奧星廣告?就是那間代理許多國外知名運動品脾的廣告公司?雖然不算跨國集團,但也是數一數二知名企業。
難怪他從以前就出手闊綽。
「對了,杜小姐,這麼早找我什麼事?」老總突然想起這個重點。
希晴挫敗地咬住唇,她總不能當著裴宇澔的面丟離職信。
「我……」她尷尬地笑笑,「我忘了。」
「忘了?」老總一怔。
「沒想到杜小姐的記憶不太好,這麼容易忘記。」裴宇澔笑著接口。
希晴極緩慢地眨眨眼,這些年來,她改戴隱形眼鏡,早能善用自己的魅力。「有時候瑣事太多,記憶力難免會不好。」
「所以該記的記不得,不該記的也忘了。」他頷首。
「是呀!」所以他好不好用的事她也早忘了。
對於她挑釁的語氣,裴宇澔的黑瞳裡眸光一閃。
「沒關係,」老總根本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如果妳想起來再來找我。」
「謝謝。」聞言,希晴立刻站起遠離一級戰區。
「什麼時候有這份榮幸可以請杜小姐吃頓飯?」裴宇澔低沉的嗓聲在她身後揚起。
希晴「沒空」兩個字還來不及說出口,老總已經搶著幫她回答。「不如就今天晚上吧!」
老總直搓著雙手,「杜小姐目前也沒有男朋友,你們兩個一起吃個飯,那是再好也不過了。」
「老總?」顧不得外人在場,她驚叫出聲,老總怎麼可以把她的私事全抖出來?
「沒有男朋友?」裴宇澔聞言,笑意更深。
希晴背對他不想多做解釋,她徹底明瞭千防萬防家賊難防這句話的含義。
防不住老總的大嘴巴。
「那麼今天晚上六點我來接妳。」
真討厭,他不知道她是避他唯恐不及嗎?
「用不著那麼晚,下班時段容易塞車,到哪都不方便,你五點半來接她就好了。」老總熱情地道。
五點半?忍不住驚訝,希晴回頭瞄了一眼老總,公司不是六點才下班嗎?
為了把她推入火坑,提早下班也可以?
「那麼就這樣決定了,杜小姐。」在她拉開門前,她聽見裴宇澔不容拒絕的邀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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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她會乖乖的等他出現,她就不叫杜希晴!
還沒到下午五點,希晴趁老總被電話纏得分不開身時,隨便找了個借口早退。
沒想到她還會見到裴宇澔,她以為自己已經躲得很好了。
剛走出辦公大樓,希晴正要越過馬路,一輛黑色BMW318在距她不到半公尺前緊急煞車,大剌剌地橫在馬路中央。
「會不會開車?」希晴的三魂七魄被嚇跑一半,她瞪著眼前差點撞到她的兇嫌。
車窗緩緩放下,希晴不禁倒抽一口冷氣。
車窗裡出現的是她最不願見到的笑臉。
「上車。」帶著笑,他簡短地下達命令。
「不要。」她直覺拒絕,
提早離開都會被逮到?他是偵探嗎?
「我是無所謂,」裴宇澔攤攤手,「還是妳喜歡這樣和我僵持在馬路上?」
瞪著他足足三秒鐘,希晴不得不屈服於他的淫威之下。
沒辦法,誰教她膽子小,她已經被那些因他擋住路而不能前進的路人,用目光瞪得萬箭穿心。
「好久沒回台北了,想到哪裡用餐?」等她坐妥繫上安全帶,他平穩地將車滑入車道。
希晴沒回答,思緒一團亂。
「怎麼不回答?」他還是好心情的問。
「……你怎麼會認識老總?」她思考這個問題很久了。
「因為我在找妳。」
聞言,她心頭一突。
「為了找妳,我幾乎翻遍所有的廣告公司。」笑容斂起,他持方向盤的手一緊。「找了妳整整四年。」
「……」
「我想知道妳當年不告而別的理由。」他的心情從來沒有像此刻這般複雜過,怒火像黑洞般不斷的在胸口凝聚燃燒,卻不敢提高一點點音量,深怕她一躲又是四年。
四年--不是四天、四個月,而是一千四百多個日子。
他不惜動用父親的人脈關係,翻出她所有藏身的可能,好幾次差一點點就找到人了,最後又被她逃掉。
如果說他變心,所以她氣得包袱款款走人,那他沒話說;可是並沒有,晴晴連變心的機會都沒給他,他只是到樓下拿個東西回來,就已是人去樓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