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衣對她使了一個眼色,頗有警告意味,「你太沒規矩了,怎麼能這樣跟王爺說話。」
再怎麼樣都是主子呀。
挨了姊姊的罵,紅裳撇撇小嘴,氣呼呼的坐了下來,「又是我不對,哼。以後都別叫我做事啦,反正我都辦不好。」
「你生氣我還是要使喚你的。」湛掩袖說道:「咱們溫大統領可想念你想念得緊,哈哈!」
紅裳噗哧一笑,「我才不幹呢,他這次見了我可不會像上次一樣客氣了。」
「有我在你怕什麼麼?」他笑道:「如果怕萬一的話,就請綠衣先把景陽春請來,讓你安安心。」
「還說呢,上次為了把忠王拉進那淌渾水,我可真夠犧牲的。」差點沒被常相思打死,豆腐又被溫雅爾吃了不少,也真是夠委屈的了。
受了傷還被溫統領擒已經夠倒楣了,王爺還罵她淘氣、不聽話,受傷活該。
「結果咱們溫大統領死盯著忠王不放,效果很好、犧牲也不算白費。」想到溫雅爾到現在還在懷疑忠王他就覺得好笑。
沒辦法,他要是不給溫雅爾一個目標,拉開他的注意力,他一定會發現他這個安西王大有問題,遲早會壞了他的大事。
最近用腦過多,真是累死人了,為人作嫁還真不是普通的麻煩哪。
「對了,綠衣我要麻煩你一件事。」湛掩袖像是突然想到似的,隨口說道。
「主子請。」綠衣和紅裳不同,她謹慎而冷靜,有時候甚至是冷漠的。
他微微一笑,「幫我殺了南七王吧。」
湛掩袖手裡把玩著半塊玉珮,笑意盎然的——他是不是也該給常相思相同的任務。
這樣應該比較保險吧?
第五章
秋風蕭索黃葉落盡,北國的冬天似乎要來了。
托著腮的常相思陷入了一份深深的愁緒和期待之中。
今天是十五,月圓。城郊的仙女廟中,她能夠見到那個一直不知道她存在的孩子。
十年了,她只能在月圓一夜見他一面,甚至在她還來不及為他取名字的時候,就被迫分離了。
當初她為了這個孩子而有了存活的勇氣,現在又為了這個孩子的存活而聽命於人。
這麼多年了,她隱隱約約覺得事情有些蹊蹺,但她一直不敢深入去想,生怕想太多自己會無法承受。
「小姐、小姐……」黃鶯兒喜孜孜的打開了一個箱子,驚歎著拉出了一件狐裘白氅,「好美呀!」
常相思回過頭去,看了眼便說:「喜歡就拿去穿吧。」
他是王爺命人送來給小姐的。」她驚訝的說:「我怎麼能拿?」
「我轉送給你不好嗎?」她把頭轉回去,讓視線遙遙的落在外面的小徑上。
有個人從路的那一頭走了過來,熟悉的身影讓她輕歎了一口氣。
他就是不肯放棄是嗎?
就算他什麼都記不得了,骨子裡的固執和倔強依然存在。
「有空嗎?」上宮殿來到她的窗下,看起來神采奕奕。
「沒有。」常相思乾脆的拒絕了。
「太好了,剛好趕得上去看最後一天的菊花會,走吧。」
她瞪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我說沒空。」
「馬車已經備好了,我要他們停在後門,我們從這邊出去比較快。」他笑嘻嘻的說:「走吧。」
他是已經打定主意對她的反對意見置若罔聞就對了?
「我哪都不會跟你去的。」她斬釘截鐵的說。
「好久沒看到陽春了,最近她忙著要出閣也少過來了,不過沒關係,我們還是能在菊花會上看見她。再說人家特地撥空出來邀我們賞菊,不去也不好意思。」
陽春?真的好久不見了,她還真想見她大夥一起聊聊……可是她剛剛已經說了不去了……這個死上宮殿為什麼不早點講。
「小姐。」黃鶯兒一臉期盼的說:「好久沒見著陽春了,去好不好?」
「安西王妃也會過來,湛掩袖總算肯讓他的老婆、女兒出來見人了。」沒看過這種怪人,女兒滿月不擺酒也不讓人見。
常相思原本已經動搖的心晃得更厲害了,夜雨和新生的娃娃……好想去呀!
「小姐……」黃鶯兒求的更起勁了,「去好不好?」
「我是為了陽春和夜雨去的,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常思認真的說。
「我知道。」上官殿衝著她笑,彷彿她肯跟他一起出遊,是什麼天大的樂事似的。
他們並肩一起往後門走去,路不大走動間難免會碰觸到對方,常相思快走了幾步,不悅的說:「別跟著我,淨做些惹人嫌的事。」
讓她煩心。
上官殿問道:「以前你都不會覺得我惹人嫌。」
「那當然呀。」她下意識的說:「那是因為以前你……」話一出口,她才覺得不妥,差點就被他惹到胡說八道了。
他一定是故意的,以後跟他說話要小心一點了,於是她回頭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上官殿張開了嘴,慇勤的問:「以前我怎麼樣?為什麼不說了?」
「以前怎麼樣我不知道,現在是很討人厭。」她哼道:「照我看來,你以前大概也不怎麼討人喜歡。」
「難怪。」他一臉恍然大悟的說:「我至今討不到老婆,原來是因為太討人厭所成的。」
常相思猛然停下了腳步,回憶一下子衝進了她的心頭和眼眶。
清風為證、日月為媒,上宮殿與常相思結髮,願兩心生生世世相印,永世都是夫妻。
她的發曾經柔情繾綣的與他的發相纏。
他們割落了對方的黑髮一束,藏進了最貼心的位置。
她眨眨眼睛,不讓發酸的眼墜出淚來,這麼多年來她沒流過一滴淚,現在也不打算再因為那些回憶落淚。
「王爺,你要知道事實嗎?」她轉過身來面對著他,「你要聽我說是嗎?好,我告訴你。」
她也不管鶯兒就在旁邊,只要他知道了事實,他就不會再來糾纏她、撩撥她的回憶。
她的傷已經全好了,也該是再次離開的時候了。
「你說的沒錯,那些並不是夢而是血淋淋的事實。」常相思寒著一張臉,努力讓自己的情緒維持在冷漠的那一端。「常歡,那是他的名字,我的小弟弟。我爹是你的貼身護衛長,一輩子為你的安危賣命,什麼都為你著想,我娘生我弟弟的時候難產,因為你,他來不及回來見她最後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