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喜歡那個常小姐,幾乎是崇拜著她。
陽春口中的她,聰慧、善良,幾乎所有的完美全集中在她身上了。
他奇怪自己為何到這個時候才對她感到好奇。
是因為她的名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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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兒停息在沙堆之上,煙霧瀰漫著寒冷的河岸,曉月悄悄的穿透了林間,灑下大片銀白色光芒,無數的殘花在秋風之中亂舞,使得這個破曉前的寂夜有了些悲涼的味道。
夜半的露珠悄悄沾濕了野草,一明一暗的螢火蟲從荒蕪的仙女廟殘破的牆邊飛掠而過。
「螢火蟲。」一身黑衣的常相思輕輕的說著。
常歡最喜歡螢火蟲了,那人常常在這樣的夜晚到花園去抓螢火蟲,用她做的白紗囊袋裝著它們,吊在床上讓它們發光,而常歡總會高興的拍手大笑。
這麼多年過去了,她幾乎要以為自己忘記了,可是總是有一些亙古長存的事物提醒她,她並沒有遺忘那一段她發誓不再去想的過往。
在人前,她可以將自己的情緒隱藏得很好,獨自一人的時候,她總是顯得鬱鬱寡歡而心事重重。
就像再見到那人的時候,她也能用笑容掩飾自己的震和激動。
他已經不記得她了,他看向她的眼光和其他人並沒有兩樣。
匆匆的一瞥,禮貌性的頷首一笑,常相思知道自己並沒有在他心中留下任何印象。
有時候她是羨慕他的,畢竟遺忘了對他來說會比較好過。
而她是拚命的想忘,仍無法遺忘。
一陣秋風吹來,只見銀河橫空,還有幾點疏星伴著輝映,已經到了約定的時辰,袁遲也該來了。
正這麼想時,常相思跟前一花,已經多了一個高瘦的黑衣人。
「你來早了。」他手裡挾著個包裹模樣的東西,冷冷的說。
「是你來晚了。」她往前一步,輕輕的揭開包裹的一角,露出一張熟睡的小臉。
原來袁遲抱著的並不是包裹,而是個包在織錦外衣裡的小男孩,瞧樣睡得正熟,紅通通的兩頰,被汗儒濕的發貼在額上,常相思輕輕的為他擦汗,露出一種又愛又憐的神情。
「人你見到了,事情你卻沒有辦好。」袁遲盯著她,毫不留情的說:「王爺對你很失望。」
「我知道。」她伸出雙手,懇求道:「讓我抱抱他好嗎?」
他退了幾步,冷淡的說:「你並沒有帶回來好消息,失職的人沒資格獲得獎賞的。」
她應該更清楚的記住自己混進溫府的目的,並且應該更積極的展開行動的。
進人溫府四年,她的任務是分化溫雅爾和上宮殿,以她的美色製造他們的衝突和對立。
但她令人失望了。
溫雅爾對她沒興趣並不是一個很好的理由。
而刺殺湛掩袖的任務沒有完成,更糟的是康王的手下不知為何知道了她的身份,她卻沒有殺她滅口!
常相思默然不語,眼裡懇求的味道更加濃厚了。
她該恨袁遲的,他不該在那個大雪紛飛的日子裡,將她從河裡撈起來,讓她成為一個探子、殺手,他不該用她唯一的親人要脅她,做她不願意做的事。
她真恨他那樣的冷酷而殘忍。
「紛雪,你要知道王爺並沒有很多的耐性。」袁遲冷酷的說:「如果你再不能令他滿意,後果會很令人遺憾。」
他把大手放在小男孩脖子上,語調冷淡而堅決。
「事情結束之後,我真的能帶他一起走?」她努力不讓恐懼表現在臉上,她不能讓他知道他的威脅嚇到她了。
「王爺一向話算話。」他說得斬釘截鐵。
她黯然的垂下睫毛,「我知道。」
當初她因為絕望拋棄了原有的名姓,袁遲為她取了一個名字:紛雪。
而她一直記得自己其實叫常相思,在被叫紛雪多年之後,她奉命近溫雅爾,卻在他問她叫什麼名字的時候,老實的說出了常相思三個字。
袁遲拿出了半塊王佩道:「王爺有個計畫需要你配合,另半塊玉珮找你,你就聽他的指示行動。」
她接過了玉珮,點頭道。「我會的。」
「為了他的安危,你最好盡力一點。」他哼了一聲,轉身就想走。
「袁遲,等一會,讓我再看看他!」她急切的:「求求你。」
「怒難從命。」他抱著小男孩,躍過破牆轉眼消失在黑暗之中。
常相思愣愣的站著,心裡感到一陣難以言喻的失落。
她的孩子,她懷胎十月辛苦生下來的孩子,每次只能這樣匆匆見他幾面,連抱一抱都是一種奢望呀。
她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在黑夜中緩步獨行準備回到溫府。
「常姊姊好興致,半夜不睡出來賞月嗎?」一陣清脆的笑聲響起,一個紅色的身影落在她跟前,攔住了她的去路。
「原來是你,康王的手下。」常相思一笑,「上次的傷好了嗎?」
她找上門來還能有什麼好事?上次成王受傷之後,她便上門來殺她,但不是她的敵手,在她手下受了重傷逃到了漪水閣。
若不是溫雅爾突然回來,她立刻避了開去,紅裳那條小命早就斷送在漪水闊了。
「多謝常姊姊關心,你出手那麼重,差點就把我打死啦。」紅裳嘟著嘴,撒嬌似的說:「還好人家命大,給溫統領救了。不過你放心,你的小秘密我可沒說出來」她笑嘻嘻的說:「他想破腦袋也不會知道,像常姊姊這麼一個嬌滴滴的大美人居然這麼狠心把我打傷。」
「你嘴巴真甜,我哪裡是什麼美人了。」她抿嘴笑了笑,「沒把我的秘密說出來真是謝謝你了。」
「其實我很想說的。」紅裳一臉可惜的說:「可是說了沒好處嘛,既然我除不掉你,就得幫你嘍。溫統領這人太好色,討厭得很,常姊姊幫我殺了他才好呢。」
說穿了還不是溫雅爾是她們共同的敵人,不論是誰除掉他都是好事一件,她沒必要壞人家的大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