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他吼道。
她直視他,不退縮。
「你找她做什麼?」
「做什麼!?」他冷嗤。「多可笑。她本來就不該私自逃走,她是我的。」
「我只是好奇。都過了一年了,為什麼你現在才想要找她?」
籐堂貴之抿緊嘴,沉默著,額頭青筋隱現。
「為什麼?」古蘊蓮不放棄的追問。
「不為什麼。」
「太奇怪了吧!憑你的能耐,當初她剛離開的時候你應該就可以找到她的,不是嗎?那時候不找,現在才想到要找,不是很奇怪嗎?」
「那時我以為她會回來!」他煩躁的阻止她綿綿不絕的問題。
「原來如此……」她喃喃自語,唇邊浮現苦笑。
太篤定。篤定她對他的愛,篤定她不會真捨得離開。
太篤定。篤定她沒有他就活不下去。因為他在很早很早以前就已經拔除了她的羽翼,讓她只能成為他關在籠子裡的金絲雀。
古蘊蓮帶著責備的眼神,嚴厲的注視著眼前的男子。
「那麼我告訴你,你想錯了,她不會回來了。而且她現在過的很好,沒有了你,她一樣可以很好。」
籐堂貴之怒瞪著她。
「從你這裡問不出來。我會有其他方法找到她。」他站起來。再談下去已經沒有意義,他不想再跟她耗下去,更不必聽她的教訓。
「不要再找她。」古蘊蓮對著他的背影喊。
他停下腳步。
「不要再去找她了。放過她吧!既然你不愛她,勉強她跟你在一起對她只有傷害。想想看,難道你想要一個纏人又愛嫉妒的情人嗎?」
他沒有回答,更沒有回頭,就這麼走了出去。
古蘊蓮若有所思的看著他離去。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她的嘴角才浮現一抹神秘的笑容。
*** *** ***
同一個時間,在台灣,這個亞熱帶的島嶼,正值盛夏。
位於都市中的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有一間小小的咖啡廳,叫做關外。
關外有一個不常出現的老闆娘,一個比老闆娘更不常出現的酒保,還有兩個包辦所有大小事情,從準備食材到清洗的女店員。
初雪跟思佳是一年前才來到關外的,剛來的時候她們什麼事都不懂,老闆娘秋晨不但不嫌棄她們的沒經驗,接納了她們,還讓她們住在她結婚前住的公寓裡。
這對兩個孑然一身來到這個城市的女孩而言,正是她們迫切需要的。一個安定下來的地方,讓她們可以不用漂泊;一個忙碌的工作,讓她們可以忘掉一些不該記起的事;一個穩定的收入,讓她們可以重新計劃未來。
是的,她們都有一段不為人知的過去。她們從來不提,在關外也沒有人會問。這就是關外——一個把外界煩憂都關在外面的地方。
僱用兩個毫無經驗又「來歷不明」的女孩,最後證明秋晨是撿到兩個寶。因為,她們完全不像第一次見面給人的印象,是什麼都不懂的千金大小姐。
初雪煮得一手好菜,讓關外的商業午餐,還有晚上供應各種下酒菜都大受好評,生意好上一倍;思佳不會煮菜,不過她很有生意頭腦,印了些傳單到附近的各個公司行號去,接了很多外送午餐的生意,甚至還包括包辦公司宴會餐飲的服務。
總之,有了兩個得力員工,關外的生意蒸蒸日上,老闆娘秋晨笑得合不攏嘴。但是當每個人都歡欣鼓舞時,只有一個人是不開心的。
那就是關外的元老級員工——酒保阿貴。
生意越好,表示他能夠打混的機會就越少了。他不是說一點上進心都沒有,可是他就是這樣,在工作上從來不會太積極,只能說他可能天生就是那種對什麼事情都懶懶散散的人吧!
下午四、五點,是關外最悠閒的時候。阿貴呆坐在椅子上,把頭放在桌上,永遠惺忪的雙限眼看就要閉上了。
廚房那邊傳來食物的香氣。不用說,一定是初雪又在忙了。
「送貨!」
門口傳來機車的煞車聲。阿貴連理也懶得理。
「怎麼沒人?」送蔬菜來的小販直接進來,看見阿貴。「喂!阿貴。我東西放在這了喔!貨款再跟你們算囉!」
他連瞄一眼都懶。「喔——」
就這樣小販走了,沒一會兒,初雪走出來。她看見地上一大箱的蔬菜,沒說什麼,彎下腰就想把箱子抬起來。
「嗚……」細瘦的手臂雖然比一年前強壯多了,但是……
一次,不行。再一次,咬牙,呼,還是抬不起來。嗚,再試一次……
「我來吧!」阿貴看不下去了。這算是他唯一的男性堅持吧!
「謝謝你,阿貴。」
「真是的。幹嘛接那麼多生意……不累嗎……」喃喃的抱怨著,但他畢竟還是走了過來。
「嗚——」抬是抬起來了,可是他的臉色好蒼白,腳步還搖搖晃晃的。
「阿貴,要不我們兩個一起搬吧?」連初雪看了都捏一把冷汗。
「不用!」逞強,是阿貴的另一個特色。
初雪擔憂的看著他。怎麼辦?萬一阿貴暈倒了……
門口的風鈴聲響起,熟悉的聲音傳來,「阿貴?」
阿貴跟初雪同時回頭。一看見來人是誰,初雪鬆了一口氣。沒問題了,「那個人」來了就沒問題了。
「你在做什麼!?」
「我……」阿貴虛弱的回過頭望著他的情人。
阿文幾個大步走過來,也不顧自己身上穿的高級西裝,就搶走了阿貴手裡的箱子。奇怪的是,他抬起來輕輕鬆鬆,完全沒有一丁點的困難。
這才算男人嘛!初雪心中不禁有這樣的感歎。
顯然阿貴也有一樣的感覺。他的男性尊嚴受到了很大的打擊。「不……不用你幫我!還給我!我自己來!」阿貴漲紅了臉的大吼。
他就是這種不該逞強還要逞強的人。
「你搬不動。」阿文平靜的訴說一個「事實」。
「誰……誰說我搬不動了!?」他更是氣得跳腳。